他暗暗拔出手枪,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佳慧子一把将他拽了进去,反手就锁上了门。
这屋子从外面看破败不堪,里面却别有洞天。
装潢得极为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踩上去软得能陷进去。
日式的榻榻米,角落里还摆着一台精致的留声机,正流淌出舒缓的音乐。
温馨,又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没等洪智有说话,佳慧子已经像一团火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踮起脚尖,来了一个长吻。
洪智有瞬间就明白了。
这里是佳慧子专门为两人购置的爱巢。
两人迅速地纠缠在了一起。
两个小时后,佳慧子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只慵懒的猫趴在洪智有的胸口,轻轻抚摸着他后背被自己挠出的一道道血痕:
“洪桑,你知道吗?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得抱着你留下的那块方巾才能睡着。
“我每天都在心里,要呼喊无数次你的名字。
“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真的。”
佳慧子搂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诉说着蚀骨的相思。
洪智有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笑着调侃:“你这么骚,就不怕马文栋发现吗?”
佳慧子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以为上次之后,我会很轻易地忘了你。
“但事实是,根本不可能。
“我承认,我背后不止你一个男人。
“但他们没有一个像你一样,那么温柔,又那么的恰到好处。
“我根本忘不了你,没有人能取代你。”
洪智有笑了笑,问道:“那你怀上了吗?”
佳慧子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落寞。
“起初,我真的信了。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说的那个方子,不过是骗我的罢了。
“我和马文栋,不,准确来说是我……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但我一点也不恨你,这就是我的命。”
洪智有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人。
“不过,你出来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佳慧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关系,马文栋去新京开会了。
“最近关东军在哈拉哈河那边吃了大亏,前线告急,参谋部那帮人天天开会,吵的不可开交。
“他啊,估摸着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
洪智有心里一动。
这个女人,果然知道很多内情。
他故意笑着说:“你父亲不是很看好关东军吗?”
佳慧子暗暗叹了口气:
“那都是被马文栋给挑唆的。
“他想搞一票大的。让关东军在满铁支持下,一口气吃掉外蒙古和苏联的远东地区,直到贝加尔湖一线。
“就是陆军部那帮疯子天天鼓吹的‘北进计划’经济版。
“等拿下了那片地方,他就可以说服满铁成立一个分公司,或者干脆自己组建一个新公司,专门负责开采那边的矿产资源。
“那样,他就能建立起第二个满铁,成为真正的土皇帝。”
洪智有点了点头,评价道:“想法是好的,很有野心。”
佳慧子哼了一声。
“是啊,父亲也很赞同,毕竟做大了,都是自家的产业。
“只是没想到,苏联那个叫朱可夫的这么能打。
“现在前线的局势很不妙。”
洪智有故作惊讶:“关东军不是很强吗?应该会赢吧。”
佳慧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不。
“听说那边现在已经变成了绞肉机。
“苏联人的坦克像潮水一样根本挡不住。
“很多士兵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再上战场了。
“还有好多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都吓疯了。”
她凑到洪智有耳边,压低了声音。
“要不,他们这次怎么会把石井四郎那个魔鬼都叫了过去。”
石井四郎?
日本人这是准备在诺门坎搞细菌战了?
洪智有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不在意地问道:“那要是打败了,你们家不会受到影响吧?”
佳慧子说:“不会。
“父亲说了,一旦关东军真的撑不住,大本营就会立刻从关内华北、中原一带,抽调最精锐的师团过来增援。”
洪智有“嗯”了一声:“那就好。”
他站起了身来,佳慧子连忙温柔地伺候他穿衣。
洪智有看着她,笑道:“看来你胆子也不是很大嘛,还是得顾忌着老马。”
佳慧子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男人的脸面,总归还是要维护的。
“你最近也小心点。
“你们警察厅那个叫鲁明的,还有他手底下那个叫张涛的小伙子,来过我家里几次。
“看样子,老马挺器重他们的。
“小心他们成为第二个老邱。”
洪智有心里一凛,嘴上却亲昵地说道:“谢谢夫人提醒。”
佳慧子幽幽叹了口气。
“谢什么,也该我谢谢你。
“过了今晚,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洪智有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有机会的。”
他想了想,又说:“我给你推荐一本书吧。”
佳慧子好奇地问:“什么书?”
洪智有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水浒传》。
“里边有个打虎的英雄,叫武松。”
“他有个嫂子,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说到这,他又亲了佳慧子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
“如果哪天局势真的不妙了,夫人别慌,还有我呢。”
佳慧子笑了笑:“谢谢。不过,你应该想多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洪智有送她到了门外,看着她上了一辆停在巷子口的黑色轿车,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身心愉悦地转身回家。
人,尤其是年轻人,还是得搞点乐子才行。
……
凌晨时分。
马文栋提前回到了家。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女仆香子在前厅迎接他。
他皱了皱眉,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慌。
他问女仆香子:“夫人呢?”
香子躬身回答:“夫人晚上约了朋友做头发去了。”
做头发?
马文栋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烫个头,用得着这么晚?
这都十二点多了!
香子见他脸色不对,又小声补充道:“夫人……可能跟朋友们打麻将,玩得晚了吧。
“过去,她们也有过玩得很晚的时候。”
马文栋正要发作,门开了。
佳慧子提着手包,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客厅里的马文栋,她心里也是猛地一沉,但脸上却堆起了笑容。
“一郎,你不是去新京开会了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她笑着问。
马文栋盯着她,冷冷地问:“会开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你,去哪了?”
佳慧子早有准备,从容地回答:“在岸田夫人家里玩牌。
“想着你不在家,就多玩了一会儿。”
她一点都不怕马文栋去查。
岸田夫人是军官太太,丈夫正在前线,独居在家。
不管马文栋怎么问,那位夫人都会滴水不漏地配合自己回答。
有时候,她也会替别的夫人掩饰。
这早已是她们那个圈子里,心照不宣的共识。
马文栋的眼神依旧锐利:“玩牌?你平时可不玩这么晚。”
佳慧子的笑容冷了下来:
“没办法。
“一直怀不上孩子,心里压抑,想放松放松,不行吗?
“一郎,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就算前线战事吃紧,你也不用把怨气带到家里来吧。”
马文栋被她直戳痛处,脸色一僵,不敢真的翻脸,连忙放缓了语气,上前抱住她道歉说:“夫人,对不住。
“我不该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来。”
他一边借机暗暗闻她身上的气味,只是一路上佳慧子都开着车窗,身上气味早随夜风消散。
见没有男人的烟味,马文栋微微放心了些。
佳慧子立刻换上温柔的表情,替他脱下外套。
“我给你去放水,洗个澡,咱们慢慢聊。”
马文栋点了点头:“好。”
就在佳慧子转身的瞬间。
马文栋的目光,骤然凝固在了她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珍珠手链上。
那串珠子的缝隙里,居然夹着一根微卷且短的……毛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