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心中也知道,司马元显并非真的看重自己,而是利用自己对付刘牢之,借以削弱彭城刘氏和北府军。
高珣出使广固,刘怀慎出使洛阳,戴耆之出使宛城。
建威军府兵马朝湖陵城集结。
兖豫徐三州水网相接,荷水将泗水与济水连接起来,济水又与颍水、汴水相连,刘道规的水军能直达开封。
而滑台就在开封西北面百余里。
刘道规一边等待各方消息,一边安排今年的春耕。
无论怎么打,春耕决不能荒废,粮食就是人心和道义。
泰山郡山多地少,只有奉高周围一带是平原,重点在济阴,田地荒芜时间不长,水渠还在,田地的肥力也不差。
去年那两万多奴户迁徙过去后,王元德将田地修整了一番,今年准备大展拳脚。
广固的消息很快送回,辟闾浑愿意出兵三千甲士。
洛阳辛恭靖因为姚崇、杨佛嵩在河东虎视眈眈,兵力吃紧,无法派兵,但愿意支援七千石粮草,准备派出一支疑兵,牵制滑台的西面。
南阳太守闾丘羡最积极,他是司马道子父子的亲信,镇守南阳郡多年,与洛阳一前一后,是朝廷在豫州的战略支点和大后方。
如今燕国崩溃,他也想立下军功,往上爬。
遂联合宁朔将军邓启方,聚集两万大军,磨刀霍霍。
送来的密信中非常自信,“索虏自相残杀,军心崩溃,惶惶不可终日,慕容德垂垂老矣,某麾下精锐,养精蓄锐多年,正欲克复神州,重振江左人心,匡扶社稷……”
这人调子喊的太高了,而且明显有轻视慕容德之心。
燕军军心崩溃,惶惶不可终日,那是对上拓跋珪的魏军,对上晋军,还不一定。
而且他并非北府将领,麾下部众都是临时招募的流民,此前也从未有过战绩。
刘道规赶紧回信一封,劝他冷静,一定要等到自己和青州军赶来,互相照应。
信刚送出去,刘道规召集人马,准备从水陆西进。
任城、高平二折冲府全出,自备粮草,甚至还有人备上了战马和驴子,军械由折冲府提供,白、赤两面大旗上,各绣一头猛虎,威风凛凛。
八千人马站在一起,军容甚整。
加上手上的六千步骑和水军,一共一万四千。
辛恭靖、辟闾浑都遵守承诺,各派出一支人马,大张旗鼓,虚张声势,一东一西,佯攻滑台。
闾丘羡和邓启方大军进入陈留。
闾丘羡有一句话说对了,慕容德现在人心惶惶,只要打赢第一战,便能取得心理优势,燕军很可能自行崩溃。
而这一战也将决定黄河以南的归属。
刘道规野心不大,地盘可以不要,但人口却不能放过。
漕船在河道中西进,骑兵在两岸奔驰,中原大地,天高地阔,苍莽雄浑,新鲜的泥土气息让人热血澎湃。
刘道规心中生出几分逐鹿中原的豪迈来。
慕容德麾下十几万人马,人口还在进一步增长之中,如果能击败他,刘道规一飞冲天。
仿佛老天爷也在帮忙,刚顺着济水进入定陶,斥候就来禀报:“滑台内乱,苻广占据乞活堡作乱,自称秦王,击败慕容钟!”
苻广是苻坚族孙,氐秦最后一位天王苻登的亲弟弟,苻登惨败于马毛山后,留守雍城的苻广率三千部众一路东逃,投奔慕容德,被封为冠军将军。
这一战暴露出慕容德的虚弱。
“真天助我也!”刘道规大喜。
拓跋珪在北面白捡,现在也该轮到自己了。
只能说慕容家气数已尽。
“早知如此,就不该犹豫,去年就应该领军北上,拿下兖州!”刘遵哼哼唧唧。
刘道规斜了他一眼,“去年咱们还在与慕容通对垒,燕国的中山也没失陷,慕容德手上有几万兵马,我们出兵滑台,不是帮了拓跋珪?”
形势变化的让人措手不及,去年的燕国没有今年这么惨。
关键去年冬天正在改八幢为府兵制,无力出兵。
“那倒也是……”刘遵摸了摸后脑勺。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队斥候赶来,“禀将军,闾丘羡和邓启方不等我军,率两万人马直扑滑台!”
“什么?”刘道规心中一怒。
看到慕容德内乱,这两人就按捺不住,扑上去占便宜。
但他们这么一弄,不仅孤军深入,还打乱了刘道规的部署。
己方兵力本来就不如慕容德,他们两人这么贸然出击,分散了兵力,也让慕容德有了防备。
燕军骑兵居多,而闾丘羡和邓启方以步卒居多。
“这两头猪狗!”刘遵破口大骂。
但骂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传令全军,倍道而行!”刘道规心中暗恨,这么好的机会,只希望他们能稳住,等到自己赶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