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一大堆意外
初冬的夜色,如同墨汁般浓稠地泼洒在灰岩隘口。
寒风在岩壁间尖啸,捲起的雪粒抽打著万物,也掩盖了细微的声响。
纳西要塞巨大的轮廓在惨澹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著冰冷而死寂的气息。
在灰岩隘口的入口处,蛇人的绝对禁区。
站在眾多玩家面前的小刀扎屁股最后一次检查了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怀表的时间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但是做这个动作让他快乐。
过山虎战团的玩家们已经集结完毕,他们装备著五八门但足够致命的武器,防毒面具下的眼睛闪烁著兴奋与嗜血的光芒。
十几个沉甸甸的炸药包被集中起来,由一群不怕死的志愿者背负著,在他们当中,还有人背著攻城矛。
攻城矛会在第一波攻势中用上,但是玩家中的爆破专家对纳西要塞的城门观察后认为,攻城矛炸穿城门的可能性不大,顶多就是在上面留下一个洞口,可以用来安置炸药包。
所以,炸药包比攻城矛更加重要,但是后者也需要引爆。
如果没有一个爆破点,炸药包的爆炸极有可能会没办法將大门完全炸开。
不要小看木头的韧性。
“兄弟们!”
小刀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带著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目標,要塞的那扇门,让我们炸开它,衝进去,把那些长虫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午夜时分,就是我们的胜利时刻,为了军功,为了声望,为了过山虎!”
低沉的,压抑著兴奋的咆哮在玩家群中响起。
他们不在乎伤亡,死亡不过是復活的小麻烦。
他们渴望的是破城后的狂飆突进和战后丰厚的系统奖励,以及战斗的刺激。
小刀眼中燃烧的赌徒火焰,此刻点燃了整个战团的狂热。
北面,在纳西要塞北边的绝壁之上。
从远处吹来的刺骨寒风穿透了自救军战士们单薄的衣物,冻得他们瑟瑟发抖,但没有人退缩。
维戈上校最后一遍確认了突击队成员的装备,短斧,凿子,几捆粗糙但坚韧的绳索,引火物……还有每个人眼中那决死的意志。
突击队只有七人,全是身手最矫健,对要塞內部结构了如指掌的老兵,包括那个独眼的老工兵。
“记住……”
维戈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声吞没。
“你们的命,比要塞里的蛇人贵重一万倍,潜入,製造混乱,打开侧门或者儘可能製造响动。
不要硬拼,活著才能创造最大的价值,主力会在正面佯攻,吸引火力。你们……是我们唯一的钥匙。”
突击队员们沉默地点点头,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工具。
维戈看著他们,眼中充满了悲壮。
他转向主力部队,那几百张在寒风中冻得发青却写满仇恨的脸。
“当要塞內部亮起火光,响起我们米尼西亚人的战吼时,就是衝锋的信號,用你们的愤怒,用你们的血肉,把那些畜生的眼睛钉死在正面城墙上,为了家园,为了復仇!”
“为了家园,为了復仇!”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誓言在山坳中迴荡,隨即被寒风捲走。
纳西要塞內。
盘踞在要塞內部的蛇人似乎並未察觉即將到来的风暴,厚重的城墙和恶劣的天气让它们放鬆了警惕。
大部分蛇人蜷缩在用人类遗骸和破烂杂物搭建的简陋巢穴里,依靠著彼此冰冷的体温抵御严寒。
只有少数哨兵在城墙上无精打采地巡逻,冰冷的竖瞳扫过黑暗的沼泽方向,对身后那堵被认为是天堑的绝壁,几乎不屑一顾。
最高处瞭望塔上的哨兵更是冻得半僵,缩在角落里昏昏欲睡。要塞內部瀰漫著浓重的腥臊味和腐臭味,混合著湿冷的空气,令人作呕。
……
自救军突击队七名勇士,如同七只壁虎般,將身体最大限度地贴附在冰冷刺骨,湿滑如油的绝壁之上,开始了这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攀登。
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凝结成白雾,瞬间被呼啸的寒风撕碎。
在冻得如同生铁般坚硬的岩石表面,他们的每一次斧凿落下,都只能艰难地啃噬出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凹痕,火星在冰冷的黑暗中短暂迸溅,旋即熄灭。
沉重的绳索在队员间无声地传递,绷紧,鬆弛,再绷紧,每一次交接都伴隨著令人窒息的停顿,那是信任与责任在生死边缘的接力。
儘管很难,他们依然没有半分放弃的念头。
目標……半山腰那片在月光下泛著灰白色,毫不起眼的风化岩区。
那里是唯一的希望,是这场死亡攀登的终点,也是他们完成绝地反击任务的起点。
同一时间,一队玩家正在向纳西要塞的城门摸去,这些人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浑身上下穿著白色的雪地偽装服,即便现在冷得要死,他们都戴著呼吸面具。
这导致了每一个人的视野都特別的模糊,冰冷的玻璃目镜,在玩家们急促而温热的呼吸下,迅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他们每一次呼出的热气,都在面具內部迅速液化,冻结,视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扭曲,最后只剩下眼前几尺距离內朦朧晃动的光影。
这些爆破组的成员像是患了重度白內障,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妈的……啥也看不见!”
一个背著沉重炸药包的玩家低声咒骂,他不得不频繁地用手套擦拭面罩,但没有多大用处,他只能擦掉外面的,面具內的雾气才是最要命的。
“我能摘掉呼吸面具吗?这样子,我啥也看不见啊……”
“不能,蠢货!”
领队的玩家声音嘶哑,他同样被面具闷得发慌,但他强压著烦躁低吼。
“蛇人的热视能力在晚上会得到最大的提升,特別是现在这鬼天气,它们能看清几百米外飘出来的一股热气,摘了面具,你就是活靶子!”
“ok,ok……”
提议的玩家沮丧地嘟囔著,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每一步都像踩在上,又像踏在深渊边缘。
咔嚓!
一声清脆,令人牙酸的金属咬合声,猛地撕裂了寒风中压抑的寂静!
“嗷……”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悽厉到变形的惨嚎爆发出来,正是那个抱怨视野模糊的玩家,他踩中了隱藏在薄雪和枯败落叶下的东西……一个巨大的,锈跡斑斑但锯齿依旧锋利的捕兽夹。
冰冷的钢铁獠牙狠狠咬合,成功穿透了他厚实的雪地靴和里面的羊毛袜子,深深嵌入脚踝和小腿骨,剧痛让他下意识地惨叫出声,身体猛地向前扑倒,背上沉重的炸药包砸在雪地上。
“操,陷阱!”
领队玩家心臟骤停,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城墙方向。
太晚了。
那声惨嚎如同黑夜里的信號弹。
城墙上方,几双原本懒散的冰冷竖瞳瞬间聚焦,它们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也捕捉到了雪地上挣扎的人形轮廓,以及……更重要的受伤玩家脚踝处喷涌而出的,在蛇人热视感官中如同火炬般明亮滚烫的鲜血。
“嘶嘶嘶……”
刺耳尖锐的警报嘶鸣如同冰锥刺破夜空,最高瞭望塔上昏昏欲睡的蛇人哨兵被惊得一个激灵,也敲响了更加嘹亮的示警声。
含糊不清但充满敌意的嘶鸣在城墙上迅速传递。
“完了,暴露了!”领队玩家在听到蛇人嘶鸣的瞬间,头皮炸裂,肾上腺素狂飆,他再也顾不得任何战术隱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破音的咆哮。
“放弃伤员,所有爆破组,衝锋,跟我衝到城门下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