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梵天转身狂逃四百丈远,念头刚起,就察觉到自己宛若与整个世界脱节,不是空间被延展出了无限的距离,而是时间似乎在离他远去。
他瞪大双眸,眸光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大梵天敢以神明自居,有比肩甚至超越达摩的野心,自然非泛泛之辈,可直到萧洛阳出剑,将周遭千百丈的时间凝结于一瞬时,他才知道自己和萧洛阳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郎朗夜空之下,连虫鸣和清风都被静止在了空中。
在这银霞山庄五百丈内,落叶停在空中,灯火不再摇曳,火焰似乎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就连大梵天跺脚震碎大地扬起的尘烟,都被凝固在了空中。
远处的万家灯火,高悬的明月,在大梵天和秋棠柏等所有人眼中,都被固定住了的画一样,不再鲜明。
绝对静止。
此刻,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一幕的寂静和可怕。
那不是定格空间,而是时间凝结于一瞬下,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只为这充满死寂和黑暗的人间!
以及,那一剑,葬绝人间事所带来的死亡!
“师傅,轮回往复,生生不息,死亡并不可怕!”
“南无阿弥陀佛,你终究未悟透生死,执于表面。若有朝一日,你能参透生死真谛,离道之道,不远矣。”
大梵天临死一霎,眼底清明而迷茫,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在其师教导下,被问如何看待生死时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他出师前,他师傅达摩评价他“得吾骨“,体悟“四大本空,五蕴非有“,若能持之以恒,天人有望,胜之于蓝不在话下的那年那天。
他似乎对于生死有所明悟了,仿佛要追溯时空,回到过去,告诉他的恩师死亡的真谛和生命的悔悟。
可这些,终究只是他临死前的幻想。
萧洛阳这一剑,终于到了尽头。
大梵天的周身百丈之内,一切的一切,包括这天地,包括那没有生命的山石竹木,明月清风,都在这一刻‘死’了!
刺~啦!!
两根剑指,裹挟惊世的锋芒,轻飘飘的点在大梵天的背心处。
无边的杀伐剑意,在此刻以一种大梵天将洗髓经练到七级浮屠,近乎达到佛说水有八万四千虫的微妙境界,却仍不能明白,其为何能一瞬间浸透他的身体和灵魂。
时间,恢复了流转。
大梵天转身望着面前收招而立的萧洛阳,脸上已是无喜无悲,只余死前的平静:
“天人合一,我既天意?”
“我的道还有很长,虽不能继续走下去。”
“但,朝闻道,夕死可矣!”
“贫僧道育,多蒙赐教,感激涕零。”
当最后一个字吐纳出时,大梵天或者说道育也当场圆寂。
萧洛阳那一剑,足以绝弑天上仙佛。
道育虽以神明自居,却终究只是区区陆地神仙,一介凡人,如何能抵挡得了那侵入灵魂的剑意的杀伐?
能拖着说出那番话,都让萧洛阳忍不住高看他一眼了:“洗髓经的七级浮屠,果真是玄妙非凡。不过道育,这僧名有些耳熟。”
“统领,达摩的亲传弟子之一,就有一人名为道育!”
“竟是他?”萧洛阳诧异的看着面前圆寂的道育,终于明白对方为何敢以大梵天自居,难怪少林千百年无几人练成的洗髓经,被他练到了媲美昔日达摩的七级浮屠。
感情,对方就是达摩的亲传弟子!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