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矿工的声音嘶哑,心里已经做好了为这张符籙把自己手里的存货全部拿出来的准备。
周围的人也屏住了呼吸,空气凝固,只听得见风雪呼啸和愈发剧烈的心跳。
齐金光抬起头,晨光落在他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透亮,映照著眾人复杂的表情。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让眾人听得一清二楚:“治世渡人,乃是我道家的根本,不需要钱,拿走吧。”
人群彻底沸腾了!
“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我没听错吧?白给?!”
“这……这符比那120的破木牌强百倍!白送??”
“真的假的,不会又是什么套路吧?”
难以置信的震惊、狂喜、怀疑的窃窃私语瞬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
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掐了自己一把,怀疑自己还在那冰冷绝望的梦里没有醒来。
有人则是抱著狐疑的態度躲在后面观望。
但更多的人是期待,反正自己已经是烂命一条,这时候不管这是不是有什么新套路,他们也想要试试看。
毕竟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手里的那点冥钱,甚至已经不够去购买新的物资了。
一个拿到符籙的老矿工,脸上深刻的皱纹剧烈抖动著,浑浊的眼泪毫无徵兆地滚落下来,混合著脸上的污垢和霜雪。
他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將那张温暖的符籙紧紧贴在胸口,像护住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宝,朝著齐金光的方向,重重的鞠了个躬。
“领到了符籙的人,继续往前面走,不要抢,不要乱!”齐金光再次扬声,声音里带著一丝少年的清亮、乾脆,“这东西你们需要,我可以一直画,人人有份。”
这句话像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有些失控的人群。
短暂的骚动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秩序开始在人群中萌芽。
领到符籙的人,如同捧著圣物,小心翼翼地將其贴身藏好,脸上带著做梦般的恍惚和狂喜,一步三回头地朝著矿坑入口的方向走去。他们不再是麻木的螻蚁,脊樑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孺子可教也。”
远处肖染等人看著齐金光的动作,只见金蟾子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齐金光这一手,看似是大发慈悲,实则却是在这冰冷的矿区秩序里,撕开了一道缝隙出来,目標直指源头下手。
这是很高明的一步棋。
有了这些符籙护身,矿区里的人就能够轻鬆的往下走,採集到更多的五彩石。
最重要的是这些符籙是免费的,这就相当於把原本用来不断压榨、剥削、逼迫他们去送死產业链给中断了一个点。
其实,矿区的规则,正如那满清时期的三十三两白银定律一样。
所谓三十三两白银定律,是清政府通过计算,发现一个中等普通家庭一年拼死劳作,收入大概约三十三两白银。
然而维持一个家庭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等各项开销,却需要三十六两白银。
每年相差的三两成为普通家庭难以逾越的沉重镣銬,为了弥补三两的亏空,普通家庭基本上不可能休息,只能趁著空閒打零工,或者节衣缩食,或者借贷,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
只要把人圈禁在三十三两银子里面,这个人永远都別想走出来。
可若是这个人能打破三十三两白银定律,哪怕是微弱的改变,也足以慢慢积累起来,逐渐改变自己的人生。
此刻齐金光所作所为,就是在矿区最基础的运行代码上,撕开了一个口子,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
有了希望,有了底气,这些矿工慢慢就能从根本上摆脱掉矿区的控制。
隨著越来越多的人,领取到了符籙后,快步奔向矿区,很快原本负责售卖的护符的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平日里一两个倒霉蛋不愿意买护符,是正常的事情,若是连护符都不愿意买的话,说明这个人的利用价值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死了也不可惜。
可今天一早,竟是没有一个矿工购买护符。
这下负责售卖护符的男人慌了。
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让人去查。
当得知自家的生意居然被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给抢了之后,兜售护符的男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奶奶的,抢生意,敢抢到了咱们头上,禿子,你快去通知大人。”
“三狗,喊人。”
男人抄起傢伙,顷刻间就唤来数十人,杀气腾腾的朝著齐金光的方向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