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炼狱在震动，无数黑臭的液体涌了出来还夹杂着妖兽散发的刺鼻难闻的味道。
颜清抱着林乾走了出去，不出意外，外面两侧全都围满了全副武装的人鱼军官，奇异妖兽守于两侧妖异的兽瞳死死地盯着颜清，嘴里发出咕噜呜咽的声音。
林乾在颜清怀里一动不动，他垂着脑袋，破损的尾巴垂落在颜清的臂弯里，除了微弱的呼吸没有一点反应。
在这污浊的海水里，灰黑成了主宰的颜色，林乾灰色的长发像极了阴暗的迷雾，颜清睁着红瞳淡淡扫了周围一眼，那眼底流露出来的冰冷让人新生畏惧。
那种冰冷犹如从寒冰地狱练出来的冰刃，轻轻瞥一眼，就犹如在心口剜了一刀，那眼神带着睥睨与不屑，明明是他们站在高处，却好像是颜清在俯视他们一样，带着极度的厌恶好像他们是臭水沟的臭虫，肮脏不堪。
“别管我...颜清...我活不了多久了...”林乾闭着眼睛淡淡说道，这气氛那么压抑他也感觉得出来，颜清能为了他闯入冥海炼狱已经够情分了，他一个将死之人不想再拉别人下水。
颜清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迈开步子向前走。
冥海族见他走过来如临大敌，全体都戒备起来，几百名军官犹疑着，却被颜清散发的气势惊惧到不敢靠近，明明他们人多势众，颜清只有一个人，可是那双红瞳，以及颜清背后深埋着压抑着的狂怒却犹如暴戾的恶魔，只是静静注视着，便不寒而栗。
颜清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眼底的红色越来越深重，他看着远处，一步一步走过去，冥海军官不敢靠近他，只得为他让路，聚集的人群因为恐惧为颜清让出一条路来。
刚结束的那一仗让他们对颜清的力量有了发自心底的恐慌，只能面面相觑地顺着他走，在他背后拿着武器不远不近地跟着。
“颜清......”这么多人的注视让林乾又叫了一声，这是何苦呢，为什么要费力去敌营救一个没用的人。
他不值得的...
林乾的眼脸微动，似乎在挣扎，他缓缓轻笑起来，只是脸上的血污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也可怜地很。
“我血脉不正...是皇族宗亲的私生子...”
“没人在意过我，也没人关照过我...”
“我救你...是因为在临死前做唯一一件证明自己的事...即使不被记住也好...即使我的死不会让任何人流泪也好...我自己知道...我来过人世证明过自己就足够了......”
林乾说的断断续续，还有些模糊停顿，多日的折磨与那场酷刑让他神志不清晰，脑部神经损伤严重，再加上改造之后没有被善待，他就像一个不想再挣扎的人一样胡言乱语地说着自己的一生。
他的一辈子，却只有短短几个字...充满了孤独...
“足够了...颜清，你..你这样待我真的...已经足够了...放...放下我...你....走...”
仅存的力气在这几句话里也用尽了，林乾的嘴角流出鲜血了，每说一个字便不断呕出一口血丝，说到最后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令人痛心的嘶哑声。
血液混入水中成为血雾，像是散开的花朵，鲜红，又充满死亡的味道。
颜清抱着他，他的颈窝触碰起来全是骨头，而尾巴也遍体鳞伤，血脓流满了颜清的手臂。
空气中仿佛传来了歌声，那调子分外熟悉，可是好久没听到了，只是更为悲凉，像是浸透血液的歌声。
冰冷刺骨，又哀怨婉转...
栀子花，你为何在哭泣，
飘零的雪花让深海染了红色...
一片一片，
深海在窥视，
而谁在坟墓里等待...
兰洛雪站在一个年岁久远的犹如山一样大的灵音兽身上，八宫护着他，周围无数护卫跟从，他的白袍上面蓝龙潇洒，一直披着的水蓝色长发被高高别起，让秀丽的脸庞更为精干起来，被众人簇拥着的他，眸色漠然，眉宇间有了几分统领者的威严与气势。
他看着走过来的颜清，没想到他真的敢一个人进入深海。
“林乾...”颜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微语着，林乾在说话喊他的同时颜清一直听着没有回答，只是现在才开口。
他的侧脸隐在阴暗出留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看起来格外漂亮，可是却隐隐有种阴鸷的味道。
“我记得你...霓裳子睿也记得你...帝宫所有人都记得你...你是功臣..是该被所有人赞誉拥护的功臣...你救了整个珞珈...”
林乾摇着头，嘴角强扯的笑意也被痛苦替代，他知道似雪出现了，他惊惧成了一团缩在颜清怀里瑟瑟发抖起来，手臂无力地摆动了两下终是垂落下去。
“别怕，没人能再伤害你了，就像当初你奋不顾身救了我一样...”
说完颜清抬起头，淡淡地与兰洛雪对视，他们三人无形中出现了一个气场，隔绝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