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煌的笑极其冷漠，隐含着深深的仇恨与痛楚，他看着林子睿一字一顿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陛下，别逼我。”
林子睿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理解烨煌，但是现在烨煌这么不理智，任由他出去会出事的。
“白帝被天魔抓了，你这个时候要走？”
烨煌眼睫垂了下来，他和白帝并称黑白双帝，是兽王穷奇最得力的手下，与珞珈订了和平契约以后，他分管珞珈帝国境内的兽人，白帝负责凤凰山脉，他和白帝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不能不管。
“我会去北林城靠我的方法去救他，子睿，你放心，我不会寻死，诺曼希望我活着我便不会死掉，哪怕活的不人不鬼。”
“我虽然不是司令，但我仍会为珞珈战斗，这是诺曼的愿望，他希望珞珈和平安宁，我就亲手护住珞珈，只要冥海和天魔对珞珈有一天非分之想，我就会永远站在珞珈这一边。
烨煌说这话的时候很淡然，但是越淡然便越心酸，这份冷漠是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
他之所以要辞去这个位置，是因为身在军部，身为指挥员便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无法按自己的想法做事，诺曼没有了，他没必要再被这些规矩束缚，他要靠自己的方法复仇以及完成诺曼的愿望。
林子睿看着面前的档案思索着，如果他强硬地留下烨煌，反而会起到反作用，诺曼离开的打击对他真的太大了，有黑帝的保证，他相信烨煌总有一天会冷静下来的。
“我不批准你的申请，在冥海战役上你违背军令，要停职调查。”
林子睿已经做了退让，他给烨煌时间和一些自由，但烨煌不能乱来，既然烨煌说了自己不会做傻事，那林子睿选择相信他。
对于这个结果，烨煌有些不满意，但看着林子睿虚弱苍白的脸，也知道他身为帝王要照顾全局更苦更为难，也就什么也不再说了。
“我听说...颜清成植物人了...”良久的沉寂过后烨煌突然问道，林子睿脸色一冷，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颜清身上伤的很重，扛了最后一道天雷并且强撑着身躯和玄武硬拼身体机能全部到了极限，而比身体更为严重的是，颜清的灵魂世界对外界没了反应，大脑到了沉睡状态，李槐虽然不忍，但他还是告诉了林子睿，颜清很可能一辈子就那样醒不来了。
身体的伤可以由机器和医术拯救恢复，但是灵魂世界就连珞珈的科技都望尘莫及。
那是比大脑更为复杂的地方，李槐拿机器扫描了颜清的大脑，没有受到严重损伤，就是陷入深睡状态，和植物人一样。为了抵抗玄武，颜清重伤的身体又吸收了血泪的能量，勉强成为近神形体，积聚充沛的能量犹如炸弹一样冲散了他的灵魂空间，帝宫的医疗队想尽办法都没法重建和唤回他的意识。
林子睿紧紧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抬眸回道：“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提升自己的异能等级到了和玄武一样的状态，所以才昏迷不醒，珞珈的科技也没到探究灵魂领域那一块，所以...连李槐都没办法了。”
烨煌偏过头，颜清是诺曼最喜欢的学生，也是他的学生林子睿的妻子，更是珞珈的帝后....都是冥海...都是冥海那群杂种！
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愤怒燃烧起了烨煌的眸子，他们失去的人越多，冥海便越不可原谅！他一定，要让冥海血债血偿！
外面晨光见亮，烨煌转身离去，背影那么高大，也格外冷清，只是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说。
“子睿，你是个好领袖，也是个好学生，我和先帝都为你骄傲，你一定会成为珞珈历史上被人铭记的一代帝王。”
烨煌的话在空阔的会议室里回荡，等到他离去，林子睿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帝王...如果可能，他真的不想做...这样就可以和烨煌一样做自己要做的事，不用强忍愤怒与恨意，不用束手束脚。
可是...他不能放弃...
林子睿在会议室坐了很久，久到外面大亮，他才穿着黑袍走了出去。
护卫队守在他的身边，虽然痛苦得想要放弃，但是只要在外人面前，他就是那个给予所有人安全感的黑龙帝王，即使还未加冕，但再所有人心中他已经当之无愧。
这是林子睿的尊严，也是珞珈帝王的尊严，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走着走着，林子睿来到一间病房门口，颜清躺在治疗仪里，仪器在响动，可是人一直没有醒。
“你们下去吧。”
林子睿挥退了护卫队，里面的守卫人员见林子睿过来也退了出去。
仪器边扒着一个小小的透明脑袋，幽梦可怜兮兮地站在地上，见林子睿进来，也不认生飞扑到他身上，触须向小手手一样抱着林子睿的胳膊。
林子睿摸了摸他笑了起来，他做到旁边的椅子上，身体放松下来，面容十分疲惫。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林子睿才露出他的疲倦，他很累很困心里很烦躁，但是在颜清旁边握着他的手，林子睿的心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颜清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脸色的苍白让他显得有些脆弱，扇羽般的睫毛浓密修长，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林子睿很少有时间就这么看着颜清，每次颜清熟睡后他都要去工作，而清醒的时候颜清又爱闹爱扑腾，这么安静的样子并不多见。
想起颜清在帝宫闹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冰冷机械的帝宫出现了欢声笑语，林子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他紧紧抓着颜清的手，感受那种温度心才不至于慌张失措。
只是那时候的回忆多美好，这个时候就越沉重，如果颜清...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让你不听我的话，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吧。”林子睿笑着点点颜清的鼻尖。
“我一直在想，你重生了一次我给了你什么，我曾经很狂妄，对于深爱的人我一定要给他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是就连这一世我都护不住你...”
“老婆......”
“我好想你...”
泪水滴落下来林子睿全然不知，任由泪珠掉落在颜清的手臂上。
林祁成死的时候他没有哭，痛苦到无法忍受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在会议室和烨煌谈话的时候难过的要死也没有哭，可是现在在颜清身边，眼泪便那么自然地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