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一夜未睡,靠着几杯咖啡强撑精神,终于在临近早上的时候找到了一点点有用的资料,瞬间便精神大振。
然而这事却没有让他高兴多久,七点的时候,程峰便打电话过来通知他。
沈衍病危了,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走了。
殷煜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手机脱手落地,自动切断了联系。
他不顾腿上有伤,开着车几乎是超速赶到了医院。
清晨的医院比平时更加安静,一出电梯,他就看到程峰坐在走廊上的椅子,眼眶发红,双目无神,下巴的青茬也没清理,看上去既邋遢又狼狈。
“他走了。”程峰说,一颗眼泪就下来了。
殷煜眼圈也红了,“我没来得及见他……”
这些天为了宋霖之的事情,他也没来医院,甚至都不知道沈衍的情况。
“对不起,我……”
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说不出口了。
人已经走了,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程峰没有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站起身拍了拍殷煜的肩膀,“你沈叔不喜欢你道歉,乖。”
这话一出口,殷煜的泪腺就绷不住了。
沈衍的葬礼很低调,来的人不多。
殷世坚通知过沈家那边的人,但葬礼的当天,沈家的人一个都没出现。
殷煜算是沈衍半个儿子,披麻戴孝,跟程峰一起料理后事。
葬礼过后,程峰也病倒了。
殷煜把儿子丢给祁乐照顾,也顾不及什么资料,跑到医院帮程峰办理各种手续。
病房里,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瘦了不少,脸上尽是疲倦。
殷煜推门进来,就看到程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程叔”。
程峰回过头,对他笑了笑,让他坐下,自己也坐了起来。
殷煜连忙上前扶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难受。
“程叔,如果你难过的话……”
“殷煜。”程峰开口打断他,“我是难过,可沈衍不愿看到我难过。”
他这么说,殷煜就明白了。
“你说我为什么比你沈叔晚出生那么多呢?又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走了?”程峰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殷煜默不作声,安静地听他倾诉。
“你沈叔,到最后还不愿意跟我说点实话。”程峰苦笑着,“他说他爱他以前的恋人,跟我只是玩玩,让我不要当真……”
“怎么可能还爱着啊,明明……明明是我照顾了他八年,他怎么可以不爱我?”
程峰说得痛苦,硬是忍着心中的酸楚才说完这些。
殷煜看着也跟着难受。
他并不觉得沈衍不爱程峰,大概是不想耽误程峰吧。
毕竟程峰还年轻,还有大半辈子要走,估计沈衍临走前最不放心的人就是程峰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峰,他只能看着程峰痛苦,说着不愿相信的话,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头。
程峰冷静了一会儿,又轻声地问:“他把我拉了进来,现在又一把把我推开,你说过不过分?”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顾一切丢下所有就跑,真狡猾。”
“程叔……”
“我累了。”
程峰躺回床上,背对着殷煜下逐客令。
殷煜看着他颤抖的肩膀,抿了抿嘴退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他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只得先离开,到人少的地方接电话。
电话是亲信打来的,说是找到了一些宋霖之案件的疑点。
殷煜来不及跟程峰告别,安排了人照顾程峰,跟亲信约了地方见面。
咖啡厅里,亲信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我们现在主要是能联系上杰森确认这些东西,一旦确认无异,基本就妥了。”
殷煜接过来看了一眼,资料证据基本都齐全,但杰森……
说实话,他在三年前拒绝杰森后,两人便形同陌路了,对于杰森出庭作证的事,他没有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