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王对王
日月大酒店顶层的宴会厅內，水晶吊灯的光芒本该璀璨夺目，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息笼罩。
周思陈站在宴会厅中央，玄色锦袍上绣著的暗金色云纹在光线下若隱若现。
当他的目光落在龙逍遥和叶夕水身上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怯意，反而藏著几分瞭然与坚定。
“龙叔，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宴会厅內诡异的寂静。
声音穿过空气，带著些许温润，却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龙逍遥和叶夕水耳中。
听到“龙叔”这两个字，龙逍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了下来，那双曾看透无数风雨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有欣慰，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良久，他才轻轻嘆息一声，那声嘆息里包含了太多岁月的沉重，仿佛压了两百年的心事在此刻尽数流露。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著周思陈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缓慢而沉重。
周思陈的目光隨即转向叶夕水。
她的长髮用一支血色玉簪挽起，黑色烟气笼罩之下，只露出光洁的额头，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里，藏著深不见底的幽暗。
“按照辈分的话，我本应该称呼你一声叶姨。”周思陈的语气依旧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叶夕水身上，没有丝毫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反而带著一种审视。
听到这话，叶夕水周身的气息骤然停滯了一瞬。
那股原本如同实质般的邪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她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微微蜷缩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幽暗的眼睛死死盯著周思陈，目光多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片刻后，那一抹情绪被冰冷取代，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保持著威严：
“你既然知道我与穆恩之间的关係，今日何故要坏我好事呢？”
周思陈缓缓摇了摇头：“但你已经墮落成了无恶不作的邪魂师，在你手下惨死之人无数，你不配做我的长辈。”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叶夕水的心臟：
“今日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阻止你们的罪恶，让那些被圣灵教迫害的人得以安息，
让这片大陆不再被你们的阴影笼罩。”
听到这话，叶夕水的脸色瞬间微变。
她原本紧绷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双眼睛里原本一闪而过的、对过往的些许柔情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与狠厉。
她在心中冷笑，穆恩？
那个人，又怎能比得上她如今追求的力量？
她连穆恩都能够拋弃，更何况是穆恩和其他女人的儿子？
这个所谓的“晚辈”，在她眼中不过是阻碍她大业的绊脚石罢了。
周思陈不再多看叶夕水一眼，仿佛再多看一秒都是对自己的褻瀆。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龙逍遥，语气中带著一丝恳切：“龙叔，您不要再助紂为虐了好吗？”
“叶夕水已经疯了，她被力量蒙蔽了双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怀善念的人。”
“您也应该做回自己了，回到那条正义的道路上，不要让自己的晚节毁在她的身上。”
周思陈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叶夕水便猛地转头看向龙逍遥。
她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那股狠厉被一种近乎哀求的情绪取代。
可仔细看去，那柔和的背后依旧藏著算计：“逍遥，你是选择穆恩和其他女人的孩子，还是选择我？”
她顿了顿，见龙逍遥面露犹豫，又补充道，“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会伤害他的性命，但那些筹码必须要拿回来！”
“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圣灵教成为了国教，我们就能一起实现当年的梦想，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龙逍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他站在原地，左手紧紧著拳头，右手微微颤抖。
一边是他敬重的穆恩的儿子，是他看著长大、教导了三年的晚辈。
另一边是他爱了两百年的女人，是他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心上人。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的画面，有和穆恩並肩作战的热血，有教导周思陈修炼的欣慰，还有和叶夕水相守的温情。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將他牢牢困住。
良久之后，他终於重重地嘆息一声，那声嘆息里满是无奈与痛苦，仿佛做出这个决定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龙逍遥看著周思陈：“思陈，给龙叔一个面子，你走吧，把那些人留下。”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沙哑，目光紧紧盯著周思陈，试图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鬆动。
“我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出现损失。无论这一次日月帝国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我都会用性命保证他们安全返回各自宗门和学院，如何？”
听到这话，一旁的毒不死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板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他冷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宴会厅內炸响：“龙逍遥，你还真是倚老卖老，不要麵皮！”
他伸出手指著龙逍遥，语气中满是嘲讽：“你都已经跟著邪魂师助紂为虐了，双手早就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你让思陈如何相信你的鬼话？”
毒不死冷哼一声：“你的性命在如今的你手中，又值几个钱？”
面对毒不死的嘲讽，龙逍遥没有丝毫反驳，
他知道毒不死说的是事实，可他实在无法放下叶夕水。
他只是缓缓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著周思陈的眼晴，那眼神里充满了恳求，甚至带著一丝卑微。
他用几乎哽咽的语气说道：“思陈，我知道你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
“但能不能看在龙叔同你相处三年的情谊，看在我曾经教你修炼、陪你度过难关的份上，帮龙叔一次？就这一次，龙叔这辈子都欠你的。”
周思陈静静地看著龙逍遥，他能从龙逍遥的眼神中看到痛苦与挣扎，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情谊。
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那般平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