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则怕是要削去部分俸禄,甚至迁藩
陆大人,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你就帮本王一把吧。”
“借贷?”
陆云逸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眼中满是愕然。
他直直地盯著周王,面容呆滯,
堂堂大明藩王,坐拥封地赋税,竟会去借贷?
还是为了掺和炒地这等祸乱朝纲的事?
一时间,陆云逸竟分不清眼前这人是假聪明还是真愚蠢。
过了许久,他才露出一丝复杂笑意,带著无奈:
“殿下,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等难堪的事儿,本王都说了还能有假?”
陆云逸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倒是让臣开了眼界,
臣见过权贵贪腐,见过官吏钻营,却从未见过一位藩王借贷经商。
殿下您的思绪可比工坊中那些高明工匠厉害多了。”
“什么意思?”
“您真是別出心裁。”
周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眾扇了一耳光,
想反驳,却又颓然地低下头。
“臣不能坏了规矩。”
陆云逸的语气重新变得沉稳,带著不容置喙的坚定:
“东寧商行的钱財怎么亏损的臣不管,但市易司分文都不能归还。”
周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上露出绝望,连身形都晃了晃。
就在他以为彻底无望时,陆云逸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不过,臣虽不能还您银子,
但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却能给殿下您一个赚钱的机会,
既能填补亏空,还能有些进项补贴家用。”
周王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向前倾身:
“什么机会?陆大人请说!
只要能赚钱还上借贷,不管是什么事,本王都愿意做!”
陆云逸看著他急切的模样,又嘆了口气:
“陛下有意整修南北官道,从应天至北平,沿途州县都要铺设水泥道路。
此外,各地治水、筑城,都需大量水泥。
应天建筑商行已决定在河南、山东、北平等地开设將近二百座水泥工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王身上,语气带著几分意味深长:
“这些工坊虽归商行直管,
但为了让地方配合,少些绊子,商行会拿出一些份子出让给地方权贵。
殿下是河南藩王,若有意,商行可以许您一些股份,
每年按股分红,收益不会比做商行差。”
周王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虽不懂水泥工坊的运作,
但也知道治水时用的水泥坚硬耐用。
若是南北官道都用水泥铺设,
所需数量定然庞大,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不仅如此。”
陆云逸继续道:
“水泥工坊需大量原料,沙子、石子、石灰石,还有锻烧所需的煤炭、铁器。
殿下若是能为工坊供应原料,
按市价结算,又是一笔稳定收益。”
这下,周王彻底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站起身在厅堂里快步走动,
双手不自觉地搓著,眼中闪烁著兴奋。
这可比炒地稳妥多了!
既能赚钱还帐,又能向父皇表明自己在地方为朝廷效力,
说不定还能挽回些印象!
可就在他满心欢喜,几乎要当场应下时,
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警惕的目光重新投向陆云逸。
他想起了陆云逸的名声,
不管是从军、从商,还是在朝堂上,
此人都以手段狠辣、不择手段闻名。
自己与他素有嫌隙,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给自已送赚钱的机会?
会不会是圈套?
会不会借著赚钱的由头,抓住自己的把柄,日后再要挟?
周王停下脚步,眼神中的兴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虑。
他盯著陆云逸,语气带著几分试探:
“陆大人今日为何对本王如此慷慨?
这水泥工坊的股份,供应原料的差事,
怕是不少人盯著吧?怎么偏偏轮到本王?”
陆云逸又有些发愣,没想到他忽然变得这般谨慎,淡淡道:
“殿下不用担心,本官做生意向来都是广结善缘,从不吝嗇。
不信的话,您可以看看京中应天几大商行,
一些股东每年从商行拿走近百万两银子,臣可有说过什么?”
此话一出,周王的脸色稍稍舒缓,
这话倒是没错,最开始参与商行之事的人,
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几辈子都不完。
陆云逸继续道:
“这二百多座水泥工坊,有大半要开设在河南,
不仅要修路,还要供日后治水之用。
若是没有殿下从中协调,地方官府、商户难免会故意刁难,延误工期。
殿下参与其中,既能赚钱,又能帮商行解决地方阻力,算是互利共贏。
至於股份和原料供应,確实有不少人盯著,
但如今朝廷局势如何,殿下想必清楚,
这等一本万利的买卖,可不能资敌。
便宜了旁人,不如便宜了殿下,
这对殿下、对商行、对朝廷,都是好事。”
周王的眉头依旧紧锁,心中的疑虑並未完全消散。
他知道陆云逸说的有道理,可实在不敢轻易相信这人。
他沉默片刻,试探著问道:
“买股份需要多少银子?分红如何计算?供应原料的话,市价怎么定?会不会有变数?”
陆云逸像是早已准备好答案,从容道:
“建设水泥工坊的钱財,一应由市易司出。
周王殿下您要做的,就是为水泥工坊保驾护航。
至於股份臣可以擅作主张,分您一成。
对了,这次兴建水泥工坊,
市易司与应天建筑商行准备投入二十万两银子,一成股份便是两万两。
这笔钱,殿下想出就出,不出也无妨,商行不缺这点钱。”
周王心臟怦怦直跳,眼睛都有些发红,
白得两万两银子的股份,
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分红,还有这种好事?
“至於原料供应,沙子、石子按市价结算,到时候会签订文书。
若是殿下不想做这生意,也可以不做。
但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拿了商行的好处,就要做事。
这些水泥工坊要万无一失,不能出差池,
其中的工匠,也要保护好,他们都是大明朝修路最顶尖的匠人。”
周王仔细听著,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了几分,
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追问道:
“若是工坊亏损怎么办?不用本王再赔钱吧?”
陆云逸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嘆声道:
“臣做生意还从来没有亏过,殿下放心吧,就算亏了,这几十万两银子商行也亏得起。”
“那就好,那就好”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彻底打消了周王的疑虑。
他脸上终於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先前的窘迫与警惕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期待:
“好!就按陆大人说的办!
你放心,只要工坊在河南地界,就没有人敢动他们!
此事若是能成,本王记著陆大人的恩情!”
陆云逸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谢臣,臣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但愿殿下日后能谨守本分,不要再参与那些投机取巧之事,
安心辅佐朝廷,治理地方,才是藩王的正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周王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笑容,与先前的暴怒判若两人:
“本王日后定然安分守己,为朝廷效力!”
“对了,来年开春,就有一批工匠要从大寧入关,去往北平、河南及京畿等地。
到时候河南地界的工匠,
还请殿下多多照料,別让他们出了岔子。”
周王大手一挥:
“放心!不就是一些工匠,本王护著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云逸笑著点了点头,继续道:
“至於周王殿下借商贾的钱,臣会命市易司先送来银子还上。
当然,殿下要给市易司打一张欠条,没有利息,
等日后工坊赚了钱,再还便是。”
周王眼睛猛地瞪大,其中满是惊喜,
原本看不顺眼的陆云逸,此刻竟变得格外顺眼。他连连点头:
“本王就不客气了,多谢陆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