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妖狼!还是紫府期的!“
护卫队长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妖狼血红的双眼锁定众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傅永庆心头剧震,但身为领队,他强自镇定地喝道:
“结阵!“
护卫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然而妖狼速度太快,只见一道赤影闪过,最前方的两名护卫已经惨叫着倒下,胸口被利爪洞穿。滚烫的鲜血溅在傅永庆脸上,他顾不得擦拭,急忙祭出母亲给的保命灵器“玄光盾“。
淡青色的光幕刚刚成形,妖狼的巨爪已经拍下。
“咔嚓“一声。
光幕应声碎裂。
余劲将傅永庆击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古树上。他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九公子!“
剩余护卫拼死上前,却被妖狼周身燃起的烈焰逼退。
眼看妖狼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傅永庆。
就在傅永庆命悬一线之际——
“铮!”
一道剑光如流星划过,直刺妖狼咽喉!
“孽畜,休得伤人!”
只见一柄看似普通的铁剑破空而来,精准地刺向妖狼的喉咙。妖狼被迫后退,愤怒地咆哮着。
雾气中,一个素衣女子飘然而至。
她身形纤细,面容清冷,手中铁剑朴实无华,却透着一股凌厉的剑意。正是伪装成散修的柳霜。
“姑娘快走!这是紫府妖兽!“
傅永庆挣扎着喊道,却见女子置若罔闻,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柳霜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暗喜。
她跟踪傅永庆数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此刻她刻意压制修为,只展现出半步紫府的灵力波动,但举手投足间,剑招却精妙绝伦。
“吼!”
妖狼被激怒。
周身火焰暴涨,化作数道火蛇扑向柳霜。
柳霜眼中寒光一闪,体内先天剑气虽被压制,但剑术造诣仍在。她身形飘忽,剑招如行云流水,竟与妖狼缠斗数十回合不落下风!
“好厉害的剑法!”
傅永庆看得目瞪口呆。
这女子的剑法造诣,竟比他见过的任何剑修都要高明。她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力,不少一分劲,仿佛能预判妖狼的每一个动作。
“吼!”
然而境界差距终究太大。
妖狼突然变招,一爪拍向柳霜下盘。她虽及时闪避,还是被余劲扫中。
“噗——”
柳霜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撞在树干上,铁剑脱手,气息萎靡。
“姑娘!“
傅永庆心急如焚,强忍剧痛爬起,从储物袋中取出珍藏的“引雷符“。这是父亲赐予的保命之物,价值不菲。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以血激活符箓。
“天雷助我!“
轰!
符箓化作一道紫电劈向妖狼,雷火交加中,妖狼发出凄厉的嚎叫,终于负伤逃窜。
傅永庆顾不上追击,踉跄着跑到柳霜身旁,见她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显然伤势极重。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咬牙将她抱起,对护卫道:“速回惠州府!请家族医师救治!”
柳霜意识模糊间,只觉被人抱起,耳边风声呼啸,隐约听到傅永庆焦急的声音:
“撑住……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她嘴角微微扬起,心中默念:
“计划……成功了……”
随即,彻底陷入黑暗。
——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绣着金丝的锦帐。身下床榻柔软舒适,房间陈设典雅华贵,显然不是普通客房。
“姑娘醒了?“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丫鬟惊喜地凑过来:“您已经昏迷三天了,九公子天天都来探望.“
正说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傅永庆快步走到床前,俊朗的脸上写满关切:
“林姑娘感觉如何?医师说你脏腑受损,需要静养.“
柳霜——现在该称她为林寒烟了——虚弱地撑起身子: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
“该说谢的是我。“傅永庆认真道,“若非姑娘挺身相救,我早已命丧狼口。母亲说了,请姑娘安心在府中养伤,待伤愈后另有重谢。“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
“姑娘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处?“
“只是.机缘巧合所得。“林寒烟露出黯然神色,“我本是无根浮萍,这套剑法也残缺不全“
傅永庆眼中闪过怜惜:
“家父最是爱才,若姑娘不嫌弃,伤愈后可否留在傅家指点在下一二?“
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林寒烟轻轻点头。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利用傅永庆这个跳板,接近真正的目标——傅家家主傅长生。
不巧的是。
她打探到的消息是,傅长生正在闭关。
…
…
傅长生闭关的八年,惠州府的枫叶红了又落,落了又红。
柳霜站在傅家后山的灵田旁,指尖轻抚过一株摇曳的“月华草”。这种灵植娇贵,需以温和的木系灵力滋养,稍有不慎便会枯萎。八年前的她,绝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在秋月庵,灵药不过是工具,用废了便换一株。
可如今,她竟习惯了每日来照看这些灵植。
“林师姐,又在照料灵田?”一名傅家外门弟子恭敬行礼,眼中满是钦佩。
柳霜——不,现在她几乎忘了自己曾是“柳霜”——微微颔首,唇角浮起一丝浅笑:“嗯,今日灵力温润,适合催芽。”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暗子。
初入傅家时,她满心戒备,处处提防。
可渐渐地,她发现这个家族与秋月庵截然不同。
三年前,她与傅永庆联手击退玄剑门偷袭,护住惠平郡家族灵脉。战后,傅家主母亲自赐下一瓶“玄元丹”,并当众宣布:
“林寒烟虽非傅姓,但从今日起,享嫡系子弟待遇!”
两年前,傅家一名旁系子弟仗势欺压附庸家族修士,强夺其法器。傅永庆得知后,亲自带人将其押回家族,按族规鞭刑三十,并勒令归还法器、赔礼道歉。
一年前,她偶然救下一名被妖兽所伤的散修。对方无以为报,只留下一枚残破玉简。她本不在意,可傅永庆却认真道:“既受人之恩,当报之以诚。”他耗费数月,治愈了那散修伤势。
这些事,在秋月庵简直荒谬——
那里只有利益与算计,何来“公道”?
起初,她只是伪装。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伪装”成了习惯,甚至……成了真心。
——她开始在乎傅家的存亡。
五年前妖兽袭击惠平郡,她本可袖手旁观——傅家覆灭,反倒方便她浑水摸鱼。可当她看到那些炼气期的外门弟子拼死守城,看到傅永庆浑身浴血仍站在最前线时……
她拔剑了。
那一战,她以半步紫府,硬生生拖住了头紫府的“玄冰蟒”,为援军争取时间。战后,傅永庆紧紧攥着她的手,声音沙哑:“若没有你,惠平郡今日必遭大劫。”
她本该冷笑,可心头却莫名一颤。
——她开始习惯“林寒烟”的身份。
秋月庵的柳霜,冷血、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傅家的林寒烟,温和、坚韧、受人敬重。
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傅永庆……是这一切变化的根源。
他正直却不迂腐,出身不俗却毫无骄矜之气。八年并肩作战,他们早已默契如一体。
——他会在她练剑时,默默递上一杯灵茶。
——他们曾共乘一柄飞剑,穿越云海,看尽山河壮阔。
玄剑门偷袭傅家灵矿那夜,她和傅永庆被三名半步紫府修士围困。绝境之中,傅永庆将唯一一张三阶“遁空符”塞进她手里。
“你先走!”他背对着她,剑锋染血,“我断后!”
她愣住了。
在秋月庵,所有人都教导她:危急时刻,哪怕踩着同门的尸体也要活下去。可这个傅家少爷,竟想把生机让给她?
她最终没有用那张符。
而是拔剑与他并肩,血战至黎明。
那一战后,傅永庆重伤昏迷,她守在他榻前,听他迷迷糊糊喊:“寒烟……别死……”
她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被人这样牵挂,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
昨日。
傅永庆忽然问她:
“寒烟,父亲传讯,明日便出关……你可愿正式入我傅家族谱?”
她怔住了。
那一刻,她竟忘了自己是来窃取傅家秘宝的暗子,忘了秋月庵的任务,甚至忘了……“柳霜”这个名字。
她只听到自己轻声回答:“……好。”
…
…
翌日一早。
柳霜站在家主府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心脏剧烈跳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八年谋划,为的就是这一刻。
可当真正要面对这位傅家当家人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别怕。“傅永庆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眼中满是柔情,“父亲最是慈善,定会答应的。“
柳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感觉嘴角僵硬得不像自己的。她低头整理衣襟,这件淡青色的法衣是傅永庆特意为她准备的,说是最衬她的气质。可此刻,她只觉得这衣服重若千钧。
轰隆隆!
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清冷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柳霜跟在傅永庆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的目光越过傅永庆的肩膀,终于看清了那位传说中的傅家家主。
傅长生端坐在主位上,一袭素白道袍纤尘不染。他的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最让柳霜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深不见底。
“父亲!“傅永庆激动行礼,“孩儿给您请安。“
“见过家主,恭喜家主突破紫府巅峰。”柳霜也跟着行礼。她能感觉到傅长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起来吧。“傅长生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位是?“
傅永庆连忙扶起柳霜,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这是林寒烟,孩儿的心上人。“他说着,耳根都红了起来,“求父亲成全,允我们结为道侣。“
柳霜低着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傅长生的眼睛。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傅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林姑娘。“傅长生微微颔首,“听永庆说,你曾救过他性命?“
柳霜喉咙发紧,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晚辈不敢当,是九公子福泽深厚.“
“父亲!“傅永庆急切地打断她,“寒烟不仅救过孩儿,这些年在家族中也多有建树。她虽出身散修,但品性修为都是上佳.“
傅长生抬手止住儿子的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柳霜脸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柳霜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抬起头来。“傅长生忽然说道。
柳霜心头一跳,缓缓抬头。近距离看,傅长生的面容更加俊美得不似凡人,眉间一点朱砂印记更添几分仙气。
“好一双灵秀的眼睛。“傅长生轻叹一声,忽然问道,“你可愿入我傅家?“
柳霜愣住了。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父亲!“傅永庆喜出望外,“您这是答应了?“
傅长生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柳霜心头莫名一颤:“庆哥儿你难得如此钟情一人,为父岂会阻拦?“他转向柳霜,语气忽然郑重,“不过,入我傅家,需守我傅家规矩。你可能做到?“
柳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郑重行礼:“晚辈.必当谨记。“
“好。“傅长生点头,“三日后是个吉日,便在那日举行仪式吧。“
离开家主府后,柳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傅长生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眼神太过复杂,有审视,有考量,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太好了!“傅永庆兴奋地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父亲会答应的!“
柳霜勉强笑了笑。这一切顺利得不像真的,傅长生的态度更是让她隐隐不安。但箭已离弦,她只能继续走下去。
大婚当日。
便是她行刺最佳时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