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立规矩(二合一)
“不用如果,你能如何?”
此言一出,满场静了片刻,道道目光再度投向陈易以及他面前的钱安宁。
老天师回头看去,认出钱安宁是黄竹剑府的府主,年纪虽轻,但却已负盛名,其父早亡,十二岁继承剑府,十五岁三剑破苗疆巫王金蚕蛊阵,最狠当属二十岁那场淮南道屠大蛇,当时有人困于蛇腹三日,此人竟生生劈开大蛇取人,传为佳话,可谓是一代少年英雄,否则也上不了龙虎山,成为武林中人人敬畏的正道人物。
钱安宁是同挚友一起上龙虎,后者是个抱刀的刀客,坐在原位沉默寡言。
原本咄咄逼人的势头被截然打断,钱安宁得到回应后好一阵才道:“…既然此事为真,那么还望给个说法,陈千户是使了何种手段逼得天官下跪。”
他说到后面,话音提高些许。
面对钱安宁的质问,陈易却没甚大反应,懒洋洋问道:“你凭什么要我给个说法?”
任谁看不出他的轻视,身为剑府府主的钱安宁不为之动怒,而是轻笑出声道:“不是我要千户给个说法,而是在座各位英雄好汉要千户给个说法,大家秤善量恶上龙虎,哪个不是义薄云天、气冲霄汉,但陈千户在此实在不能服众。”
说罢,他停顿一下,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毕竟不是此地主人,也不能替天师赶客,只是接下来,众英雄好汉要约定正道武林的规矩,为江湖界定方圆,既然陈千户也不否定自己争议太大,届时还望沉默是金。”
江湖豪杰从四面八方千里迢迢赶赴英雄会,当然不止是为龙虎山做牛做马就算,既然各个正道人物聚首,那么就索性就以道门祖庭为背书,为正道武林定下一番新规矩,其实上龙虎前,便有许多传言,只是陈易觉得事不关己,根本就没有在意。
钱安宁若当真镇住陈易,届时定规矩时将有不小的话语权。
麒麟殿内众人都齐齐望着二人,谁人看不出这是在借题发挥,但一时无人呵斥,众英雄好汉里,当属陈易的争议最大,功德最不可思议,“以身补天,匡世济民”,这天可还好好的没塌下来,英雄会上整这一出,简直就是上最贵的赌桌上出最大的千。
陈易把头一抬,笑得古怪,“你拿我立威?”
钱安宁道:“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殿内群雄随着紧张的气氛蔓延而出现一阵嘈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横插进来道:“钱府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起恶名昭彰,在座各位哪个在朝堂里有大好名声,官府是怎样的官府,大家都心知肚明。
据俺所知,陈千户是个急公好义的好汉,俺也曾承他的恩情,都是英雄好汉何必在这伤了和气。”
声音熟悉,说话的是贺泰雄。
他说完后,老天师这时也上前两步,打圆场道:“诸位都是秤善量恶上来,都是英雄好汉,天官是我龙虎山请来的,此事哪怕是出了纰漏,也是我龙虎山的过错,怪不到陈千户头上……”
“怪得到。”陈易倏然开口。
老天师的话音止住,钱安宁脸上掠过一丝喜色,飞快按捺下来。
陈易眯眼而笑道:“大家都是用拳头说话的江湖人,别来无恙。”
钱安宁道:“好,明人不说暗话,江湖事,江湖了,黄竹剑府府主,请教高明!”
“出手吧,来。”
陈易捧着茶碗端坐椅上,慢慢品用,似乎怕烫似地吹了吹风。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钱安宁等了一会,见他仍端坐椅上纹丝不动,眯了眯眼睛悍然出手。
江湖人争的是口气,拼的是胆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抛开虚头八脑的礼数后,越快出手占先机,就越能活到最后。
钱安宁出手时,麒麟殿内的火光忽然暗了三分。
黄竹剑府,用的自然是竹剑。
那柄竹剑不过三尺七寸,出鞘时却带起龙吟般的震颤,如似平地惊雷。
可是,当真正斩来时,竹剑破空竟无半点声息,直到剑尖距咽喉三寸时,方闻裂帛之音。陈易后仰的瞬间,檀木椅背“咔“地炸开木刺,他旋身腾跃,出鞘的后康剑已带起乌光。
“叮!”
金石相击之声震得梁间尘埃簌簌而落。钱安宁手腕轻抖,竹剑如灵蛇缠上重剑剑脊,九节竹纹忽明忽暗,陈易只觉剑身传来九重绵劲,一浪高过一浪,震得虎口发麻。
陈易反手一剑力斩,以力破巧,钱安宁却似风中竹叶,青衫飘忽间已绕到左侧,剑尖刺向肋下。
这一剑快得匪夷所思,殿内竟有半数人没看清他如何变招。
回防已迟,陈易竟不避不让,左掌如刀劈向剑身,钱安宁眉峰微动,竹剑忽如灵龟缩首,剑锋倒转削向手腕。
一击落空,陈易眼中凶光乍现,长剑突然脱手飞出,直取钱安宁面门。
这一掷势若奔雷,钱安宁不得不撤剑格挡,就这电光石火间,陈易已欺身而进,抽刀而斩。
“来得好!”
钱安宁长啸一声,竹剑在掌心飞旋如轮,但见青黄剑影织成天罗地网,每道剑气都带着竹节爆响。
陈易的刀光撞上剑网,发出金铁交鸣声,两人身影交错间,地上青砖已现出数十道剑痕。
突然钱安宁剑势一变,似春江潮水漫卷而来,这招“潇湘夜雨”最善以柔克刚,剑光如雨幕笼罩,任你铜皮铁骨也要被削去三寸。
陈易的衣袍瞬间绽开数道裂口,身影骤然一闪,生生闪过雨幕似的剑光,
“该我了!”
陈易突然探手抓住飞回的长剑,剑锋划过地面溅起火星,剑一挽,漫天剑影飞如疾风,激得钱安宁束发金环应声而断。
漫天剑影避无可避,唯有以剑相应。
青丝散乱间,钱安宁眼中精光大盛,猛地抓住破绽,竹剑突然由竖变横,竟用剑脊拍向长剑侧面。
“嗡——”
奇异的震颤声中,陈易的剑竟不受控地偏向右侧,钱安宁别开此剑后,竹剑青芒直取咽喉。
陈易暴喝一声,手中剑气自起,震荡开来,钱安宁侧身闪避的刹那,长剑已如泰山压顶劈下。竹剑与重剑相击的瞬间,钱安宁脚下青砖轰然碎裂。
两人僵持不过弹指,钱安宁突然撤力后仰,竹剑在地面划出半圆。陈易收势不及向前踉跄,却见钱安宁转身复返,险中取胜,剑锋带着破空厉啸。
生死只在一瞬,
错身刹那,剑气擦着钱安宁发梢掠过,长剑入肉三寸再难寸进,而他的竹剑,已抵入陈易咽喉。
“呲——”
鲜血溅射,陈易仰天退后,靠住墙壁勉励支撑,钱安宁踉跄跪地,
“承让。”
钱安宁缓缓起身,风度翩翩地拱手一礼,仰起脸,便见陈易面寒如铁,眼里终于有一丝错愕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