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都市言情 > 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1—15卷) > 第384章 呈舌功张仪横魏辩是非长舌受挫(3)

第384章 呈舌功张仪横魏辩是非长舌受挫(3)

“还有一点相国须知,”公子疾凑近,压低声音,“迄今为止,入相府解题者,多被扫地出门,能吃茶点者少之又少,至于好酒好菜……”顿住不说了。

“晓得了。”张仪摆手,指指门口。

见公子疾识趣退出,张仪闩起房门,面对木板,祭出鬼谷中修来的静定功夫,苦苦冥思,一夜未解。鸡鸣时分,张仪灵光一现,将鬼谷先生开示的捭阖大道导至玄冥,恍然有所悟,逐一引证,终至大悟。待天色大亮,张仪已然成竹在胸,伏枕睡去。及至中午,张仪醒来,将凌晨所悟细细琢磨一遍,换上一身士子袍,兴致勃发地踏上征途。

听闻张仪登门,惠施不敢怠慢,迎至客堂,分宾主坐下。

惠施原以为张仪此来是谈国事的,显然不乐意接待,一落席即入主题,一副点到即止的赶客架势:“听闻特使乃百忙之身,今朝光临寒舍,可有惠施效力之处?”

“先生客气了,”张仪不称相国,直呼先生,同时正正衣襟,坐坐踏实,摆出赶也不走的论战架势,“听闻先生通达名实,在下不才,此来特向先生求教学问,望先生不吝赐教。”

惠施略吃一惊,目光锁在他的士子服上。自张仪进门,他一直没忖明白此人初次登门,何以自贬身价,没想到他这是上门挑战来了。

尽管对手是名噪天下的鬼谷子高徒,仅凭三寸之舌就灭掉越国,但这论辩名实,惠施却无怯意,闭目有顷,微微一笑:“既为辩论而来,在下规矩,你可晓得?”

“晓得。”

惠施“啪啪啪”连击三掌,候在旁侧的书童应声而入,走到堂前,“唰唰唰”几声,拉起一根垂竿。垂竿连着两根丝线,系起一块长约丈许、宽约三尺的漆板。

书童将面板拉到一定高度,在墙上固定。

板上由左及右赫然写的,正是惠施名震八方的观物十事:

一、至大无外,至小无内

二、无厚千里

三、天与地卑,山与泽平

四、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五、万物毕同毕异

六、南方无穷而有穷

七、今日适越而昔来

八、连环可解

九、天下之中,燕之北,越之南

十、天地一体

惠施扫一眼那板,看向张仪,伸手礼让道:“张子,请。”

“先生,”张仪凝视那板,有顷,拱手,“在下斗胆试解,谬误之处,请先生教正。”

“张子不必客气。”

“观物十事,锁钥在八,连环可解也。”张仪一字一顿。

张仪出口即点要穴,倒让惠施暗吃一惊,但旋即恢复镇定,淡淡一笑,转对书童:“上茶!”

之前是解对三事才上茶,此人只说一句,主人即让上茶,显然出于童子意外,不由得看向惠施,见他眯眼看过来,不敢怠慢,急急端上茶点,低头退去。

“张子,请!”惠施端起茶盏,拱手礼让。

二人各自饮毕。

“连环何解,还请张子详示。”惠施放下茶盏,二目凝视。

“十事连环,由一而生十,解一而释十。”

“一在何处?”

“一在第十事,天地一体。”

惠施吸口长气,良久,倾身问道:“请问张子,天地如何一体?”

“至大无外,至小无内,天地是以一体;无厚不积,其大千里,天地是以一体;天地同卑,山泽同平,天地是以一体;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天地是以一体;南方无穷而有穷,天地是以一体;今日适越而昔来,天地是以一体;天下之中,燕之北,越之南,天地是以一体……”

“不愧是鬼谷先生高足。”惠施竖拇指赞过,转对书童,“通知膳房,准备好酒好菜。”言毕缓缓起身,伸手让道,“老朽有请张子后园中赏春,还望张子赏脸。”

“谢先生抬爱。”

二人移至后园里,闭口不谈国事,亦不谈天下治理,只论名、实、义、理,直谈得天色昏黑,张仪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啧啧啧!”早在守候的公子疾连声赞叹,“在下原以为相国此去,倘若混个茶点,已是了不得的,没想到大人竟然连好酒好菜也混上了!”

“不仅混上,还与惠相国成了至交呢!”

“真的吗,”公子疾赶忙拿过木板,“不瞒大人,你走之后,在下就在琢磨,这也琢磨大半天了,越琢磨越晕头。”

“莫说是大半天,即使三年,料你也琢磨不出来。”

“呵呵呵,是哩,”公子疾憨笑几声,指着板道,“你这快给解解,何为‘至大无外,至小无内’?”

“这个是总纲,所以排在第一。无外的至大,是不能再大,也就是无边之大;无内的至小,是不能再小,也就是无边之小。无边之大与无边之小即最大的大和最小的小,这是两个不可定的数,但在这两个不可定的数字之间,其他所有数字都是可定的。既是可定的,就是相对的,后面所有答案,全部缘于这个相对。”

“这这这……”公子疾挠挠头皮,“你不讲我还明白,你越讲我越糊涂了!”

“就说下面的这一条吧,无厚千里,无厚就是最薄,薄到不能再薄,但再薄之物,也能形成一个面,这个面伸开去,可达千里。”

“这个不讲了,在下这脑瓜子笨哩。”公子疾摇摇头,仍是不解,转向后面,“天与地卑、山与泽平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天总该比地高才是。”

“天在哪里?”

“这……天在头顶呀。”

“就是说,地上是天,是不?”

“是。”

“你到山里观天,是山顶的地高,还是山谷的天高呢?”

“这个……是哩,山谷的天,当然要比山顶的地低。”

“这就是了。高与低是相对的。如此类推,没有绝对的日中,也没有绝对的日睨,生与死也是一样,生即死,死即生。”

“这这这……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怎能一样呢?”

“譬如说你吧,你出生这日,是最小的数,零岁,你死那日,是最大的数,譬如说八十岁。在零岁与八十岁之间,你活一岁,就少一岁,换言之,就死去一岁。你今年三十五岁,离死还有四十五岁,因而你可以说,我已活过三十五岁,还能再活四十五岁,同时,你也可以说,我已死去三十五岁,还能再死四十五岁。”

“真还是这个理呢。”公子疾摸摸头皮,恍然有悟,“那……南方有穷而无穷,这个何解?”

“四方无限,是不?”

“是哩。”

“四方既无限,何处是南方?譬如以此地为准,南方之地称作南方,可到南方之后,你还会遇到南方,因而南方是无穷的。但南方也是有穷的,因为南方永远是相对的,无论怎样的南方,相对于它的北面,它就是有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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