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轸宅密室中,灯光灰暗。戚光、陈忠、朱佗席坐,陈轸在厅中来回踱步。良久,陈轸顿住步,回到席位上,对朱佗吩咐道:“朱佗,你该回去了!”
朱佗拱手,起身。“记住,守护好商君,莫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朱佗拱手:“敬受命!”
翌日晨起,赵良正在后园中指导几个弟子演礼。赵良宅院的后园不大,但干净整洁。门人匆匆过来,冲赵良拱手:“先生,有人求见!”说着呈上拜帖。
正在演礼的弟子皆围上来。赵良接过,打开,吃一怔。
其中一灰衣弟子好奇地问道:“先生,谁的拜帖?”
赵良老眉紧锁:“商君,说是今日申时前来造访!”
众人皆是一震,面面相觑。
“先生,商鞅他……”灰衣弟子欲言又止。
赵良将帖子给他:“回帖,就说为师出游去了,今日不在家!”
灰衣弟子揖过,接上拜帖,与门人走了。
赵良对一黑衣弟子吩咐道:“备车!”
黑衣弟子一脸兴奋地问道:“是出游吗?”
赵良白他一眼:“什么出游?太傅府!”
太傅府正厅中,嬴虔、陈轸对弈,嬴虔执黑。家臣引赵良进来。赵良趋前,拱手:“良拜见太傅!”
嬴虔招下手,急切地应道:“哎呀,赵良,什么礼不礼的,快来救我!”
赵良笑一下,凑到棋局上。
嬴虔盯住棋盘,一脸愁容:“方才没看清,一子落错,我这……唉,无论如何,两片里必死一片哪!”
赵良看了一会儿:“该谁了?”
“该咱家了!”
“太傅可落子于此处!”赵良说着将手指向一处。
嬴虔眼睛一亮:“哈哈哈哈,”啪地落子,“好一个赵良,一子解双征,实在是妙着!”
陈轸长叹一声,将棋子一推。
嬴虔惊讶了:“咦,陈上卿,怎么推棋了?”
陈轸苦笑:“认输呀!”
嬴虔显然不过瘾,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此局刚入佳境,上卿须得弈完才是!”
陈轸摊开两手做个苦脸:“太傅有高人在侧,即使弈完,轸也是个输呀!再说,轸方才所弈本为险棋,若是吃不下太傅一块棋子,就会崩盘。赵先生一子解双征,轸回天乏术矣!”
嬴虔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晓得厉害就成,否则,真还以为我大秦无人呢!”看赵良,“赵良,观你气色,想是有事,说吧。”
赵良从袖中摸出商鞅的拜帖,双手呈上。嬴虔接过,看毕,吸一口气,递给陈轸。陈轸接下看过,对赵良拱手:“轸贺喜先生了!”
赵良一脸纳闷:“喜从何来?”
“商君在秦乃一人之下,位极人臣。商君一怒,尸横万千,商君一喜,爵封百千。今商君自降身价,躬身造访,先生门庭生辉,岂止一个喜字可以表述?”
赵良叹口长气:“唉,良自得此帖,不喜反忧,此来本为求助于太傅,不想却见笑于上卿了。”
嬴虔指向拜帖:“据帖上所言,那厮今日申时就要造访呢。”
“良已回绝。”
“哦?”
“良复帖今日出游,将他推了!只是,依商君秉性,他说要来,就一定会来。良如何应对,还请太傅指点!”
嬴虔看向陈轸,目光征询:“陈上卿,弄这些事,你在行,你来说说,赵良该当如何应对为上?”
陈轸淡淡道:“轸只想提说四件事!”
“哪四件?”
“一、六个月前,商君开始称孤道寡了;二、五个月前,商君开始金甲裹身了;三、四个月前,商君开始夜夜惊梦了;四、三个月前,商君开始聚财敛宝了!”
嬴虔震怒:“什么?那贼竟敢称孤道寡?”
赵良摇头:“既已割封,在其辖地称孤道寡不为逾礼。”
嬴虔纳闷了:“他在哪儿聚的财?”
陈轸应道:“陷楚人十邑,名门大户或死或逃,锾金珠宝不计其数,尽归他一人所有,用以筑建宫阙楼台!”
赵良再摇头:“既已封割,聚敛封地之财,在其封地设宫立阙不算逾矩。”
嬴虔呼哧呼哧喘几下气,寻到词儿:“可他所得十邑,用的是我大秦的兵,流的是我老秦人的血!”
陈轸诡秘一笑:“在轸眼里,用何人之兵、流何人之血并不重要,重要之事只有一个……”
二人紧盯住他。
整个大厅中,空气凝滞。三人如同雕塑般。
良久,陈轸兴奋地打个响指:“商鞅他恐惧了,商鞅他怕死了!”
嬴虔、赵良各吸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