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都市言情 > 五大贼王(典藏版全8册) > 第111章 逆血罗刹

田问微微睁眼,闷声道:“怪诞!”

田羽娘也是愁眉不展,说道:“就算是一九杂乱,也不该没有一点点吉凶之兆。”田问站出一步,向火小邪、流川、金潘、郑则道等人拜了拜,转身对田羽娘说道:“土行于下!”

田羽娘会意,稍作安排,便有九个土家正土行士站出,向田问等人一拜,也不说话,将衣裳解开,露出一身鳞甲装。

几人配合,便向沙地下急钻,看样子是要钻到圣王鼎下方去,有揭开整块地面的意思。

这几个土家掘洞的好手,果然厉害,眨眨眼的工夫,就钻出一个深洞,彼此头尾相连地进入沙地下,再无踪迹。

众人知道这是土家的窥探之法,便都驻足观望,期待结果。

约有半盏茶工夫,从先前掘开的洞口中,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之声,田问等土家人一听,齐呼不好。登时有十余人上前,四下掘入,不出一会儿,从地下挖出一个双臂齐断至肩,天灵盖被削去一半,连脑浆都可以看到的正土行士,已经满身是血,已然死绝。

那正土行士一出地面,便被人当胸重击一掌,随即嘴也不张,如同腹语一样,机械地呼喊道:“所有人到圣王鼎下方后,都不见了,我追了一截,并没有觉得有异,可我后退几步,打算回报,却发现我的双臂没有了,天灵盖也没有了。没有征兆,没有任何征兆。”说完之后,仍是一副死状,好像说这些话,并不是经过头脑思考,而是胸腹内自动发声。

这是土家的一门绝学,叫土吞音,把临死前要说的话憋在体内,只要救出以后,死亡在半个时辰之内,都可以用土家的特殊手法,让这些话重新说出。

药王爷、林婉等木家医术高明之人,上前一看,都是吃惊。

林婉容失色道:“伤口边缘,异常齐整,没有一点血肉粘连,各处平均,如果是刀伤,不该连力道方向也看不出来。”

药王爷检视一番伤口,颤声说道:“这不是利器所伤,更像是极强的酸腐之水将肌体瞬间融化所致,可又不尽然,我活了这些年纪,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势,倒是难住我了!”

水王流川哼道:“你们刚才没有听见吗?此人刚刚说,他往前走没有觉得异常,往后退却突然发现没有了双臂和头壳!刚才火家尊景齐一鞭打进去,不也是如此!依我看,这个圣王鼎周围,布有一道看不见的界限,可进,但不可退!若中途后退,已经进入此界的东西,无论金铁肉身,必被切断!哼哼,罗刹阵不过是这种玩意!还敢说不可盗?”

水王流川说完,得意不已,转身命道:“水信子,你笔直进入,拿起圣王鼎,再将鼎丢出来,大功一件!”

水信子还是一副奉天张四爷刘管家的相貌,只是所穿衣裳不同,听水王流川吩咐后,恭敬说道:“水王大人,请问是赐我死在阵中吗?”

“不错,水信子,你莫怪我无情,是你屡次违反水家家法,本该早死。而你今日就算不死,破阵后你也不能活,你此去,算你是将功赎罪。”水王流川冷冰冰地说道。

“我明白了!深感荣耀,谢水王大人!”水信子笑了一笑,欣然上前一步,脚上发力,向着圣王鼎疾奔而去。

水信子好快的动作,五六步便跳到圣王鼎面前,双手一抓,将圣王鼎从石台上拔起,向水王流川掷来。

水王流川伸手必要去接,可是明明看到圣王鼎飞在空中,伸手挥过去,却一把抓了个空,哪有什么圣王鼎!

水王流川闷哼一声,再抬眼看,圣王鼎还是好端端地摆着,只是水信子已经无影无踪。

水王流川厉声道:“怎么回事!”

水王流川四下一看,众人皆是错愕,但好像并不是因为水王流川刚才有失态的举动。

火小邪问道:“水王大人,你刚才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这!”水王流川说道,“水信子呢?”

火小邪慢悠悠地说道:“他疾奔进入阵中,还没有碰到圣王鼎,便消失了。水王大人,你刚才是看到了什么?”

水王流川心头一凛,暗念道:“此阵果然有识人心魄之能,我刚才执念所想,竟让此阵把我的想法幻化成真了。”水王流川转念又想,突然涌出一股寒意,笼罩全身,“不好!我可能从刚才起,一直就是幻觉!”

刚想到此处,一柄利刃当胸刺来,水王流川之能都避无可避,只好用双手猛击,将刀身止住,手上被割得鲜血直流。

就见一个和水王流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持刀向水王流川狞笑。

水王流川大叫道:“三弟!”

“是我,你是怕了吗?”另一个流川笑道。

水王流川怒道:“你是自作情虐,怪不得我!我怕你什么!”说着身子猛退,避开刀锋。

两个流川顷刻间战成一团。

火小邪等人,听林婉、药王爷说完土家死者的伤势,正在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到水王流川一个人手舞足蹈,跳将出来,对着空气大战不止,看表情和动作,似乎是遇见了极为厉害的敌人,忙着四处奔走交战,已是拼尽全力。

水家人见水王流川如此失常,但无一人敢上前制止,只是避开。

火小邪心头也是突然一片烦躁,激得有些坐立难安,心头一个激灵,不详之感层层叠叠地腾起,大喝道:“所有人退出此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管!”

可是火小邪大喝之下,却没有一个人动,不少人的目光,竟似游离。

火小邪奋力叫道:“青芽、青辰、药王爷,木家各位,快放出麻药,把所有人麻痹住,包括自己!”

可木家人依旧无动于衷,东张西望起来,好像根本没有听到。

火小邪厉吼一声,一把向水妖儿抓去,想带着水妖儿先走。

可火小邪的手,竟从水妖儿的身上直穿过去,如同空气,水妖儿难道也是幻觉不成?

火小邪正在错愕,却看到眼前的水妖儿消失不见,转为一把利刃向自己当胸刺来,火小邪且不论真假,双手一支,把持刀人的手腕架住。火小邪定睛一看,心中冰凉,这要杀了自己的人,正是一脸寒霜、表情冰冷的水妖儿!

火小邪厉声道:“妖儿,你是真是假!”

水妖儿一转身,又挥刀向火小邪刺来,冷冰冰地喝道:“火小邪,你管我是真是假,我都要杀了你!”刀光闪闪,刀刀刺向火小邪的要害,极其狠辣。

火小邪能够明显感到刀气阴冷,刀锋贴身而过时,连衣裳也被划开,怎会是幻境?

火小邪避开数刀,四下一看,哪里还有人在,自己分明处在一个四壁着火的房屋内,火焰的热量,如灼在身。

火小邪大叫道:“妖儿,那我只好制住你了!”再不退避,迎头而上。

可是火焰中,突然有一个身穿忍装的大汉跳出,高举一把忍刀,向火小邪当头劈来。火小邪生生被逼退几步,抬头一看,那忍者露着面目,分明就是自己的父亲炎火驰!

炎火驰喝道:“逆子,还敢逃!让我杀了你!”与水妖儿一起,齐头并进,都向火小邪杀来。

火小邪惨叫一声:“爹!妖儿!”连连后退。

可是无论怎么退,都退不到这间着火的房屋边缘,炎火驰、水妖儿两人逼得又紧,火小邪左支右突,险象环生,不得已只好把乌豪刀一把抽出,用以抵抗。

炎火驰骂道:“居然用乌豪,你这认贼作父的逆子!”攻势更猛。

水妖儿也喝道:“火小邪,拿命来!”

火小邪见这样两个深爱之人,都要将自己除之后快,心如刀绞,一双黑眼猛然瞪起,大叫道:“开什么玩笑?杀我?是我杀了你们,你们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火小邪避开炎火驰的刀势,能避则避,先找水妖儿对战。火小邪认定这是幻觉,但幻觉中也决不能让人杀死,既然深陷其中,唯有战胜这两人方可。

火小邪虽不擅长使长刀,但一法通则百法通,将乌豪刀作为一柄长匕首使用,亦是可行。

水妖儿的身手尽管灵动,但她不管不顾,一味搏命拼杀,反而体现不出水家的优势,三四招之后,火小邪卖了个破绽给水妖儿,若按常理,乃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火小邪有火盗双脉,收发随心,这便称不上是破绽,而是个陷阱。

水妖儿一刀刺入,火小邪本该避无可避,却生生身子反拧,把劲道拉回,水妖儿一刺落空,火小邪就不客气,乌豪刀一闪,呲的一声轻响,洞穿水妖儿的肩头,抽刀便回。

火小邪暗喝了声好,心里骂道:“让你这个假妖儿杀我!”火小邪本该刀身一撩,便可把水妖儿斩开,可就在这时,水妖儿腰间的一个小皮带里,一个灰白色的小脑袋钻了出来,一双机灵的眼睛里,满是惧意。

火小邪眼光一闪,见到此物,三个字脱口而出:“小小邪!”

小小邪,正是那只九品灵貂,火小邪之前因要主战,一直让水妖儿把九品灵貂带在身上。九品灵貂在木媻地宫里,就有不受木媻幻觉困扰的特质。

自己的幻觉里,出现了九品灵貂?莫非!莫非!莫非是!

顷刻间,火小邪心里如大锤猛击,天旋地转,一切都明白了过来,他所见的幻境中,炎火驰、房屋全是假的,只有水妖儿是真的!幻觉和真人居然能掺杂在一起,虚实结合,让人无法分辨!

罗刹阵的致幻能力,绝非此前未开阵时、青蔓桡虚宫、木蛊寨木媻地宫可比!

火小邪哀嚎一声,哪管“炎火驰”是否要杀他,弃了乌豪刀,一把将水妖儿抱在怀里,号啕大哭道:“妖儿!妖儿!我不知真的是你!妖儿!妖儿!”

炎火驰已向火小邪的颈部斩来,可是他人形一淡,刀影虽从火小邪身上划过,亦只是虚无幻影,未能伤火小邪分毫,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火小邪所在的着火房间,也随之消散。

火小邪紧紧捂住水妖儿流血的伤口,急促道:“妖儿,你是怎么了?你是怎么了?”

水妖儿急喘几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想要杀你,好像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噩梦,一个噩梦……没伤着你吧,小邪!”水妖儿努力伸出手,摸上火小邪的脸颊。

“我们都被罗刹阵骗了!你忍着点,我这就给你疗伤!”火小邪含泪撕开水妖儿的衣襟,从怀中迅速取出金疮药,撒在水妖儿的伤口处,可是伤口血流如注,根本敷不上药。

那只九品灵貂,在火小邪、水妖儿身旁乱跑,急得吱吱直叫。

“这样不行的!火小邪!”一双玉手伸出来,帮火小邪按住伤口。

火小邪侧头一看,竟是林婉。

林婉头发凌乱,脸上点点血迹,面色惨白,看起来刚才也经历了一番波折,但她手上不停,手上金针直闪,将水妖儿的伤口缝住,把金针丢在火小邪怀中,这才叫道:“火小邪,背后一样缝上,再给她上药!”说罢起身就跑。

林婉清醒得甚早,追其缘由,可能是她曾经与木蛊寨木媻身心合一,化身为木媻的一部分所致。罗刹阵木媻之眼辨得出她,所以林婉只是略受影响,就能完全清醒。

火小邪抬头望去,眼前景象已是真实,可这种真实,让火小邪宁肯相信看到的不是真的。

罗刹阵内,几乎每个人都在奋力搏杀,有的是一个人狂舞,如水王流川一样对着空气厮杀,有的则两三人打成一团,势必要对方性命,更有七八人对七八人,列出阵势对战。到处都或跪或躺着人,跪着的要么气绝,要么呆若木鸡,要么泪流满面;躺着的多数看着已死,有的身上血流不止,有的中了剧毒,有的则毫发无损,只是睁着眼睛死了。

林婉四处奔走,见到厮打之人,便散上一把药粉,让人昏厥在地。

郑则道、苦灯和尚两人,正在与看不见的几个对手大战,同时两人也互不客气,生死仇敌一般,一碰面就大打出手,招式毒辣,都有制对方于死地的态度。

金潘举着手枪,从火小邪面前大步走过,啪啪冲着人群放枪,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滚出来!有本事就滚出来!让我打爆你的脑袋!王八蛋!”

不远处,乔大、乔二两人滚成一团,互相猛揍,乔二大叫:“让你叫我二子!”乔大大吼:“让你叫我西瓜!”

刘锋则站在两人身边,用左轮手枪对着太阳穴,扣动扳机,无事,则垂下手,重新将转盘拨的飞转,啪的一停,再对着自己脑门,笑眯眯地说道:“该你了。”接着冲脑袋开枪。

金家枪队,七八人排成一排,笔直站着,一个人走出来依次猛抽各人耳光,抽完之后归队,下一个人站出来,如前者一样,依次猛抽每个人耳光。几个人已被抽得七窍流血,还是硬挺着站得笔直,绝不躲闪。

再一旁,田问面色发黑,好似中毒,盘腿闭目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田羽娘面朝下趴在地上,不知生死,而地面上到处都是挖出的洞口。

田遥疯了似的,从一个洞口中伸出脑袋,赤裸上身,脸红扑扑的,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喝了声“干”,缩回身去,不一会儿,又再次伸出脑袋,喝了声“又干”,又缩回去,重复不休,不知何意。

火小邪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全都停下来!停下来!”

任何人都无动于衷。

“火小邪,木王大人,你这样是没用的。”低沉的声音从火小邪身后传来。

火小邪扭头一看,见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垂手肃立,紧紧盯着圣王鼎,双眼如一潭深水,看不出他的任何思绪。

“流川?你是哪个流川?”火小邪脱口而出。

“我是这个流川。”流川说道,“刚才自己与空气对打的流川,也是流川,不过我这个流川,不知情感为何物,不知何为畏惧,没有值得回忆的,更没有值得我惦记的,随波而来,随波而走,你要我假装恨人,我就会恨,你让我假装爱人,我就会爱,七情六欲,我都可以假扮出来,只是我知道,我就是流川,不是别人。呵呵,所以,我不受任何幻觉影响。”

流川低头看着水妖儿:“水妖儿,本来你也可以像我一样,甚至比我更高一筹,只可惜,你太爱火小邪,结果让罗刹阵给你颠倒过来,因极爱而生极恨,因祈求火小邪生而不顾一切让火小邪死。被罗刹阵放大了威力的木媻之眼,所造成的复杂幻境,的确不好对付。”

火小邪说道:“水王大人,请指教。”

流川说道:“你那只九品灵貂,天生不受幻觉影响,近乎于妖,若说破阵,只怕它比我们更有用,你若舍得它,就放它出去咬鼎上的青藤,只要它能触碰到圣王鼎,可能罗刹阵五行轮转,会生出其他变化,不过,吉凶难料。”

火小邪沉声答道:“我明白了!”说着一招手,唤了九品灵貂上前,低声道,“小小邪,去咬圣王鼎,去吧。”

九品灵貂吱吱叫了声,跳下地,就要向圣王鼎跑去,只是它停了一停,向火小邪看来,又叫了两声,十分不舍的样子。

“快去吧!”火小邪低声道,不想再看九品灵貂的眼睛。

九品灵貂像人一样低下了头,小眼睛里毫光闪闪,如同哭了一般,猛然四足发力,向圣王鼎疾奔而去。

九品灵貂如同贴地飞箭,身子一跃,直跳到圣王鼎下方,张嘴便向圣王鼎上的青藤咬去,可是只咬了一口,根本未见咬断,它便唰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小邪低低地啊了一声,想伸手却无力抬起。

“我的小鸡鸡!我的小鸡鸡!”就听尖锐的号叫之声,乙大掌柜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向着圣王鼎直冲过去,“还我的小鸡鸡!”

火小邪高喝一声“不要去”,却已来不及了,乙大掌柜离圣王鼎约半尺的距离时,整个人如同九品灵貂一样,唰的消失不见。

嘶……嘶……火小邪脑海中锐响了两声,一切恢复了平静。

罗刹阵内,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打得不可开交之人,全部呆立住,如同时间停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半晌之后,才有轻微的哎呀声传来,一个个人跌倒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喉头发苦,无法言语。

郑则道腰间鲜血淋淋,应是受伤不轻,但他勉强站住,扶住苦灯和尚,两人双双跌坐在地。苦灯和尚胸口被挖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直往外冒,黯然叹道:“阿弥陀佛,从未想过你我会自相残杀,世间诸法,竟是虚空,不敌人之妄念。”

郑则道惨声道:“苦灯!坚持住!你不能死。”

苦灯叹道:“生亦何哀,死亦何惧,唯独是这种死法,是我不想见到的。则道,大事当前,你因误伤了我就如此悲伤,往后怎能称雄天下?我一时半会不会死,请你振作。”

郑则道只好默默点头。

又有哭声骤起,只见百艳抱着王孝先,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乖宝,乖宝,你醒醒!我不想杀你,我怎么会想杀你,我怎么会有杀你的念头,是我疯了吗,一定是我刚才疯了。”

王孝先七窍流血,脸上青筋暴露,显然已是身中剧毒,毒气攻心,只剩最后一丝气在,挣扎道:“小猫,刚才,我也想杀你,幸好,幸好,是你赢了,别伤心,别哭,你好好活着,我死了,也开心……”

百艳哭道:“我宁肯是你杀了我,我现在比死还要难受啊。”

王孝先举手一根手指。

百艳哭道:“乖宝,你要说什么。”

王孝先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还欠,欠你一万次呢……再找个,男人,要爱你的,替我还,还上吧。”说完,嘴里咕咕两声,满口黑血,笑着死去。

百艳摇了摇王孝先,猛然尖叫一声,一低头吻住王孝先的嘴唇,将王孝先死死抱住,将他嘴里的黑血悉数吸入口中咽下,头一低,死在王孝先胸前。

就在离王孝先、百艳尸身旁不远,青芽一直跪在甲大掌柜的尸身前发呆,和百艳、王孝先一样,是青芽亲手杀了甲大掌柜。青芽想来也明白了一切,伸出手慢慢地将甲大掌柜双眼合上,低声说道:“我从来不相信,我是喜欢你的,也从来不相信,你是这么恨我,如果刚才是一场噩梦的话,我宁愿噩梦中的你我,才是真实的。老甲,来世再见吧……”

青芽垂头不语,一行泪却已流下。

青辰,是真真正正的疯了,她披头散发,娇滴滴地在遍地尸身中行走,却如同在园里一样,满脸笑意。青辰一弯腰,好像捡起了一朵,娇羞不已比划在自己的面前,似乎面前有一个人似的,动情地唱着独角戏:“火驰,这朵好看吗?……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你给我戴上吧……嘻嘻……你真讨厌……啊,看,彩虹,好大的彩虹啊……火驰,我们去看看,听说如果能走到彩虹上,所有的心愿都可以实现……快走嘛,你说陪我一天的……”说着,好像牵住了谁的手,向前跑去。青辰,此时只活在自己的记忆里,看着无比欢乐,却让人心酸不已。

林婉给田问喂下数颗丹药,关切地问道:“田问,感觉好点了吗?”

田问缓缓点头:“无碍。”

林婉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又悲又喜地说道:“幸好我清醒得快,不然真的会杀死你了。”

田问看了眼身旁的田羽娘,问道:“我娘她……”

林婉说道:“我一清醒过来,便看到娘想要杀你,我给她施了麻药,没事。”说着,掏出一个小囊,在田羽娘鼻下放了放,田羽娘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田羽娘一醒,就使劲挣扎着抱住了田问,老泪长流:“儿啊,娘没有伤着你吧。”

田问伸手拍了拍田羽娘肩头,平静道:“娘受委屈了。”

田羽娘哭得更是厉害:“我刚才若是干出蠢事,真不想活了!”一扭身把林婉搂在怀中,悲喜交加:“林婉,好闺女,谢谢你及时阻止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婉含泪说道:“一定是木媻之眼,反转了我们的情感,越是爱的人,便越想杀了他,越是恨的人,反而爱得可以为之而死。”林婉悠悠看着田问,又问道,“田问,为什么刚才我们都反常之时,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不理不睬,是你对我……”

田问伸手止住林婉的话,微微有些尴尬,说道:“我恨,就不理。”

林婉噗的一声,破涕为笑,柔声道:“呆子……”

御岭道宗田观跌跌撞撞跑来,扑通跪在田问、林婉、田羽娘三人面前,含泪说道:“田遥,他刚才恢复神志后,却自尽身亡了。”

田羽娘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

田观说道:“他说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神志不清时的所作所为,丢尽了土家的脸,实在无脸见人,不堪回想,唯有自尽,求得一丝尊严。”

田羽娘大叫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田观哀声说道:“他找到我,对我了说这些话,让我转达的时候,已经服下内丹,心脉俱裂,无从施救了。”

田羽娘啊的一声,顿时昏厥了过去。

田问将田羽娘扶住,林婉又施药力,才将田羽娘催醒。

田羽娘一醒过来,又哭道:“田遥,我的儿啊,你这是何必呢?谁不贪生怕死啊,你到底做了什么啊,非要走这样一条路啊。林婉,你清醒得快,你可知道他做了什么?”

林婉低声道:“田遥大哥确实做了一些不雅的事情,很不像他平时……”

“到底是什么啊。”

林婉脸色微红,说道:“娘,求您暂时不要问了。”

田羽娘可能想到了些什么,再不言语,只是低头抹泪。

田羽娘坚决不让田遥成为土王,刻意培养田问,可能就与田遥的某些从不示人的不雅习惯有关,至于到底是什么,田遥既然死去,就当作一个谜,随着田遥之死,永远消散了吧。

金潘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拼命抓自己的头发。

乔大、乔二两个人,脑袋肿得和猪头一样,五官变形,颤巍巍地爬将过来,凑在金潘身边。乔大支吾道:“师父,你没事,没事吧。”

乔二满嘴是血,说话漏风,他嘴里的牙齿,刚才被乔大打落了接近一半,问道:“师,师父,还好吧。”

金潘颤抖道:“刚才我觉得我所有的钱,都被人偷走了,我身无分文,依旧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监视着我,我只好开枪打,可越打越多,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眼睛,贪婪的眼睛。”

乔大说道:“还好,师父没有,要我们俩的命。”

乔二说道:“是,是是是啊,刚才我和大西瓜,真刀真枪,打得头破血流,师父你看我,牙都被大西瓜打得掉光了。”

乔大说道:“二子下手真狠啊。”

乔二说道:“西瓜就想要我的命啊。”

金潘骂道:“闭嘴,让我安静会儿。”

乔大说道:“师父,你的钱没有丢,刚才是幻觉。”

乔二说道:“师父,现在没事了。”

“闭嘴!”金潘破口大骂道,紧接着继续抱成一团,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喃喃道,“我不是个穷鬼,我有钱,我有的是钱,拿走我的命可以,谁也不能拿走我的钱。”

乔大乔二无奈,谁也不敢再对金潘说什么。

金家枪队队长刘锋就在不远处站着,手中拿着左轮手枪,将转盘打开一看,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刘锋耸了耸肩,将左轮手枪丢在沙地上,十分纳闷道:“到底是哪个赌输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子弹?”接着仰头大叫,“枪队所有人归队!动作快!”

马三多和剩余的二十多个山匪,一直挤在一团,全部是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有的体弱的,尿了一裤子。他们只是山匪,刚才罗刹阵发动的强大幻觉,他们这些普通人连承受的资格也没有。要说是因祸得福,罗刹阵不会搭理这些小人物,并不尽然,马三多他们是极深度的昏迷,如果不救醒他们,他们便要一直昏迷下去,直至脱水死去。

(本章完)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页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