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飞鸟,称得上训练有素,它们纵横天空,哪想到会遇见这种“怪兽”!眼见伤亡巨大,这些督鹰惊叫着四散而飞,避开射程,掠至远处,重新集结,呱呱怪叫,依旧虎视眈眈。
金潘大叫:“打得好!再来!”金潘抓起通话机,叫道,“刘锋,继续,这些小鸡不死心!”
飞机打了个弯折,保持与督鹰群的距离,伺机而动。
两边都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出击。
金潘抓着通话机叫道:“乔大,换攻击范围更大的燃烧弹!下次接触,把这群小鸡主力烧成火鸡!”乔大在机尾应了,哐啷啷转换弹药,严阵以待。
金潘又命道:“刘锋,给个破绽,让小鸡尾随!”
飞机盘旋一番,作势欲逃,督鹰群见了,怎知是计,摆出三角阵型,振翅追赶。
金潘见督鹰追来,拿着通话机,哈哈笑道:“小鸡就是小鸡,没脑子!刘锋,降低飞行速度,乔大,大约十米距离,把一半燃烧弹全打出去。”
在天空中缠斗,时机顷刻便至,乔大吼道:“来了!”
金潘也吼道:“猛揍!”
突突突突突突突,机尾的乔大开火,那些紧跟着的督鹰,本学了个乖巧,有躲避之意,可谁想,这次的弹丸不同以往,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便凭空爆炸,洒下漫天火雨。
骤然间,一道避无可避的火墙横陈在天空中,煞是奇观。
火雨可不简单,虽没有杀伤力,但都是极易燃烧的焦油,根本无法熄灭,督鹰群闪避不及,纷纷掠入火雨之中,羽毛一沾上火雨,立即剧烈燃烧起来。
可怜这些飞禽,空有雄壮的翅膀,敏锐的眼力和矫捷的动作,一旦羽毛被烧毁,就如同虎豹失了利爪钢牙,鲸鲨离了水域,唯有一死。
厉鸣连连,一只只督鹰冒着黑烟,带着烈火,划出一条条的黑色直线,从天空中坠落而下。
等烟火平息,这一轮血战下来,原本有上百只的督鹰群,只剩了十余只残存,四处乱飞,再不成气候。
金潘扣动扳机,射出一串子弹,把远处的一只督鹰击落,不禁拍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刘锋,再追,今天我要把小鸡打得一只都不剩。”
刘锋回话道:“金潘大人,我看算了,这些鹰是木家心血之物,我们赶尽杀绝,只怕木家不答应了。”
金潘哼道:“我应邀来参加斗蛊大会,木家却派小鸡来追我的飞机,不给点厉害让木家看看,还以为金家无能!”
刘锋说道:“金潘大人,我看还是算了!这些鹰不见得是针对我们的。”
金潘想了想,说道:“好吧!这次听你的,但我们先返回基地,重新补充弹药,带上更多的人手和武器,再去斗蛊大会不迟。”金潘丢了机枪,招呼乔大、乔二向前舱钻来。
金潘坐下,用手理了理小胡子,问道:“刘锋,你是不是担心到了木蛊寨以后,我们应付不了?”
刘锋答道:“有点!木家用毒非常厉害!他们有五十年,没有邀请过金家去观摩斗药大会了。虽说金克木,但在木家重地,我们武力再强,也未必有用。”
金潘笑道:“刘锋,你猜我拿到的药会令,是谁给的?”
刘锋说道:“不是木王林木森吗?”
金潘说道:“骗你的啦,给我药会令的,是木家黑枝的总仙主,又称黑蛊女王的青辰。”
“啊?青辰?上一任木王的姐姐?”
“是她。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青辰一年前就和我结盟了,这次斗蛊大会,青辰如果拿到木王身份,由我出钱以及去国际上游说,在云南、缅甸、西贡一带,建立一个横跨东南亚的大苗族国。”
“那她的代价是?”
“大苗族国所有的稀土、矿产、翡翠、玉石、石油,凡是地下属金的,全是由我金家旗下的南洋公司经营,包括这个国家的货币,也由我金家来发行。呵呵,金家富甲全球的日子,这只是第一步。”
“原来如此。”
“所以,刘锋,只不过杀了木家枝的几只小鸡,没事的,黑枝的青辰,指望着我呢。”
“……那就好。不过金潘大人,金家的钱已经够多了,万世万代也不完,富甲全球有意义吗?”
“刘锋,你看你,和我二叔待时间久了,怎么变的没追求了。你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谁是真正的皇帝吗?又或者说,隐形的皇帝。”
“金潘大人请指教。”
“是可以操纵经济的人,货币的控制者。什么火家、土家、水家、木家,他们都不明白,他们还抱着几千年前的思想打转!现在是什么时代,嗯?金钱的时代!金家可以把握这次大战的机会,成为全世界的帝王,而且是万世万代不会消亡的,真正的帝王,中国,太小了太小了!哈哈,刘锋,忘了过去的五行世家吧!现在,我只要找到我的好兄弟火小邪,他是邪火,五行难容,正合我意,就由我们两兄弟一起,一统全球!哈哈哈!”
刘锋念了声是,再不言语,稳稳地驾驶着飞机,穿云破雾而去。
天空中如此血腥惨烈的恶斗,看得地面上的火小邪等人是目瞪口呆,连看不见东西的田问也是眉头紧锁,脸色发白。
督鹰早已四散飞去,再够不成威胁。
众人不再躲藏,一直目送着飞机远去,方才松了一口气。
王孝先一直圆睁着眼睛,慢慢转过头来,又是自言自语又是与众人说话一般:“金克木啊!领教了,好厉害的飞机!”
火小邪望着天空,点了点头,说道:“这架飞机的确厉害,但那些鹰盲目攻击,也是败因!如果它们能够四散开来,分几组合围,胜算大得多。”
王孝先说道:“它们哪碰见过这种能喷火的铁鸟。”
火小邪问道:“怎么这些鹰无人指挥?”
王孝先说道:“这是木家枝千鸟仙主的督鹰,巡山之用时一般无人指挥,十只鸟为一组,一百只为一群,让它们看见,若不放出药会令,就是一死。这些鹰多少年来称霸天空,从未听说败绩,是枝的撒手锏之一。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金家的一架飞机灭了大半。”
火小邪叹道:“可能是世道不同了!我听说晚清的时候,清军骑着马拿着大刀和洋鬼子的洋枪洋炮打仗,全军覆灭也没有伤到对方一人,道理差不多。”
田问此时也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地问道:“来者何人?”
王孝先摊了摊手,摇头道:“肯定是金家,是谁就不知道了。嗨,反正是谁也帮不上我们!”
田问说道:“金家为何来?”
王孝先晃着头想了想,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斗药大会,听说金家近一百年不曾受邀过。怎么木家一乱,金家就来了,还出手这么狠,好像不把枝放在眼里啊。”
火小邪嘿嘿坏笑道:“依我看,金家来,一定是木家里有人给他们撑腰。没准就是黑枝!”
田问吟道:“有理!”
王孝先骂道:“你们两个还一唱一和!比我还清楚木家似的!黑枝凭什么给金家撑腰啊?我看金家就是胡来!杀了枝的鸟,有金家受的。真巧姑娘,别听他们胡扯……嗯,真巧,你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真巧一直不言不语,王孝先问她,她才小心地说道:“有点迷糊,能听懂一点。”
王孝先笑道:“女子无才就是德,太聪明了不好,真巧,你继续保持。”
真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王道长,刚才那个骑老虎的女人,是喜欢你吗?我看你们很亲热的样子。”
王孝先立即叫道:“啊?你偷看?”
真巧脸上一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她走的时候,我刚好睁眼,看见她亲你来着。”
王孝先支吾道:“那是木家的礼节……嗯,礼节而已。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俩是……”
“奸夫淫妇。”田问此时插嘴道。
火小邪听了哈哈大笑:“精辟!田问兄点评的精辟!”
王孝先白面发红,啊啊叫道:“你这个,土流氓!刚才就该把你送给百艳仙主当玩物!”
真巧听了也咯咯咯笑了起来。
王孝先自知理亏,他与百艳仙主确有“奸情”,不敢与火小邪等人逞口舌之能辩解,只好岔开话去,低头就走,骂道:“我容易吗我!”
火小邪一步赶上,抱着拳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正色道:“病罐子,谢谢你舍身相助!护着我们,若不是你,我们寸步难行。”
田问同样上前,抱拳顿首:“委屈了!”
真巧盈盈上前,作揖道:“王道长,辛苦你了。”
王孝先反而尴尬起来,连连说别别别,耳根子都红了,赶忙把火小邪扶起,说道:“你我兄弟!切不可对我客气!我,我,我,其实是我有求于你,我我我,我是别有居心。”
火小邪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带我去治失忆症的,而是带我去木家救人,这个人很重要!决定了木家的前途。”
“哎……是……你,你知道了。”王孝先只能承认。
火小邪说道:“病罐子,我最初的确有些担心,怕你心怀不轨,对你多有提防,现在我能确定,你要我救的人,一定是个好人,应该活着。”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火小邪嬉皮笑脸道。
“啊……”王孝先听了火小邪的夸奖,神清气爽,说道,“火小邪,你真会说话……你是想说什么吧。”
火小邪站直了身子,严肃道:“是的!病罐子,你虽然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但你自己却没有什么心眼,大多心事全部写在脸上,不善于掩饰。我有些话,一直憋着没说,今天见到木家的一些人和事,就说个明白吧。”
“你说吧,你不问我也会找机会和你说的。”
火小邪问道:“病罐子,虽然我知道此人应该救,但我绝不做放荡之事!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还请你明白的说,我去到木家,会怎么做!”
王孝先长叹一声,侧过身去,说道:“可怜木家少主林婉,她天赋绝顶,木家公认,只是她长大之后,每隔七年,就要用男性人饵延命,若按常法,不过是每隔一年就与数位男子交欢,取其精血便可。但林婉和她母亲一样,绝不做此放荡之事,故而已近命丧之时,近乎废人。而火小邪你的血液特殊,如能见到林婉,供以鲜血,可能有救。我此行来东北一带,就是指望能碰见你,所以我用这条命,也要护你去到林婉身边。”
火小邪问道:“为何是我?你又能确定我的血一定可以?”
王孝先说道:“火小邪,你是忘了,林婉七年前第一次发病,就是你用你的鲜血喂食与她,她才延命下来的。”
火小邪手腕疼痛,低头一看,手腕上的数道疤痕,清晰可见。隐隐约约,有一个绿衣女子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中,分外秀美,竟与真巧的气质有些相同。
火小邪暗哼一声,将脑海中景象挥去,依旧疑道:“你看见了?”
田问不等王孝先回答,沉声喝道:“此话不假!”
火小邪惊讶道:“田问兄,怎么你知道?”
田问说道:“我,亲眼目睹。”
“怎么回事?田问兄,七年前,我们曾经在一起做事吗?”
“是!”
火小邪看着田问,并没有问下去,只是爽朗一笑,说道:“好!我知道了。”
王孝先反而好奇,问道:“哎?你们七年前做过什么?田问你说说。”
“话长!改日!”田问答道。
王孝先讨了个没趣,嘀咕道:“什么药能让你多说几句话呢?”
火小邪嘿嘿一乐,招呼道:“病罐子,那我们继续走吧!去木蛊寨!”
王孝先脸上一苦,沮丧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众人寻了个地方,王孝先坐下,细细把百艳仙主与他说的关卡由青、黑、三枝仙主镇守,逍遥枝势力单薄,火小邪、真巧、田问三人没有药会令,很难通过的事情讲了。几人一通分析,确实觉得困难重重。王孝先身为逍遥枝仙主,青黑三枝绝不通融;火小邪若硬闯关卡,近乎自寻死路;田问虽可以钻山寻路,但前方木气极盛,专克土行。
如此这般,的确是进退两难!
火小邪头脑里邪法众多,也是一筹莫展,毫无破解的头绪,不禁反复追问王孝先还有其他的可能。
王孝先只好说道:“还有一法,是跟着青枝的粮队混进去。可青枝的粮队,根本不是运粮的,而是运输从全国各地收罗的珍奇药物,无论黑枝、青枝、枝和逍遥枝,都极为重视,决不准侵犯,蛊障、药障、虫障、灵障重重,全是最顶尖的木家防盗手段。而且运药之人,虽说四枝皆有,可许多是木家元老级的人物,因为专司运药,固执之极,天王老子来了,也和他们说不上话。所以我连走近看一眼都不太可能,更别说大家一起混进粮队了。所以,我说了也是白说,不可能的。”
火小邪听了,摸了摸脑门,将烟嘴叼在嘴里,抽了几口,反而笑道:“我觉得,这个粮队反而好混。”
王孝先大惑不解,问道:“好混?”
火小邪说道:“我记得我在奉天当小贼的时候,有一个号称天下第一镖的镖队,说得如何如何厉害,光听名号就吓得人半死,无眼飞刀,十香软骨,密链火筒,金刚霸王拳,九环鬼头刀,华北三大镖师助力,东北十大镖师占了六个。我当年第一次见了,真的吓得腿软啊,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是一身腱子肉的大汉,就是精干犀利的镖师,刀斧林立,彩旗飘飘,这样的镖队,谁敢去偷?可是后来……哈哈。”
王孝先听得入神,唤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没了。”
“怎么个没了?”
“就是没了啊!”
“别卖关子,你说,你说。”
“嘿嘿,后来听说这个天下第一的镖队还是丢了宝物,赔不起,就没了。”
“五行世家的人偷的?”
“不是吧,听说是几个连荣行都没身份的蟊贼,莫名其妙地把宝物偷了,后来很容易就抓到这几个蟊贼,一问宝物的下落,他们说是以为偷了个假货,当不了三个铜板,给丢野地里了,再也找不到了。”
王孝先实在难以相信,一直圆睁着眼睛。
真巧说道:“这是直奉三奇案之一的兔儿山丢宝吧。”
火小邪拍手道:“嘿!就是这个!真巧你知道啊。”
真巧轻笑道:“听说书的说过,只听了个头尾,大概和你说的一样。”
王孝先恍然大悟:“说书的啊!这可当不得真!按说书的那张嘴巴胡编,进木蛊寨就和温酒斩华雄那样容易。”
田问说道:“确有此事。”
火小邪点头道:“说书的是说书的,但这个事情是真的发生过……所以,我想说,木家的粮队越是高明,反而越有破绽,不过呢,这个破绽也许是很荒唐的,平常人根本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只要我们见到粮队后,找到这个破绽……”
王孝先问道:“那,火小邪你的意思是?”
火小邪嘿嘿一笑:“不妨等等这个粮队,混着试试。”
田问跟着说道:“同意。”
真巧眨了眨眼睛,说道:“道长,就等等吧。”
王孝先木讷地点了点头,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真的要去混进粮队啊。”
虽然王孝先对混进木家粮队一事难以苟同,但决定已经做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做。王孝先辨明了山势,带着大家攀爬到高处,寻了一个山洞躲藏起来。此地视野辽阔,方圆几里内的情况看的清楚。
按王孝先所说,粮队必然会经过下方,只须在此静候,如有发现,再想办法靠近不迟。
众人盘坐在地,简单吃了顿干粮,天也慢慢黑了。
白日里的秀丽山川景象,一沉入夜幕中,就显得十分的阴沉诡异,有些夜行动物在山林间哀鸣,偶尔一两只孤鸟扑啦扑啦从黑暗处腾起,更是把这一片野山衬得荒蛮孤异,绝非久留闲居之地。
王孝先值第一班岗,静坐在洞口,向下观望。
田问说自己要采气,不进洞内,盘腿在洞口另一侧,闭目养神。
火小邪、真巧则在洞内休息,火小邪十分照顾真巧,铺好了毡垫,让真巧靠着自己睡下。
尽管众人白天里所见颇多,但想着前路难料凶吉,并无交谈的兴趣。
许久之后,真巧才低声唤道:“火大哥。”
火小邪一直叼着烟嘴思考,听真巧唤他,柔声道:“真巧,你没有睡着?”
“嗯,睡不着。”
“在想白天的事情呢?”
“嗯,是……火大哥,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火小邪搂紧了一分真巧。
“王道长说的少主林婉,听这个名字,像是个女子。”
“应该是。”
“你一点也记不得她了吗?”
“……”火小邪仰头看天,长出一口气,茫然说道,“只有浅浅的一点印象。”
“林婉,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火大哥,王道长和田问大哥都说,你用你的血救过她,想必你们曾经的关系很好吧。”
“我能救她,也未必关系很好。就好像这次我们去木家,如果我的血真的能救她一命,只是我力所能及,不用什么交情。”
“嗯,火大哥是个好人,总是替别人着想。我能和你认识,一路走来,是我的福气,想起来,和做梦一样。”
“呵呵,真巧,我本以为这趟旅程只是走马观的游玩,谁知暗藏着这么多凶险,把你也拖累进来……”
“火大哥,你别这么说,我这辈子,能经历这些事,遇到你们这些神奇的人,就算明天死了,也值得了。”
“呸呸呸,真巧你赶紧呸一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火大哥……”真巧抬起头,痴痴地看着火小邪,“如果真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想我吗?”
“怎么可以这么说嘛,真巧你快别瞎想了。”
“火大哥,能回答我吗?”
“会!”火小邪抓紧了真巧的手。
真巧幸福地一笑,低下头来,柔声道:“那,你也会用你的血救我吗?”
“绝对会!”
真巧轻声道:“火大哥,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火小邪愣了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从记忆里,自己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是自己应该喜欢的,所谓感情,停留在能够合得来,相处开心的层面上,理应十分简单。但面对真巧,火小邪深知自己情感上十分投入,好像冥冥中有一股绳索将他与真巧牢牢地绑在一起,既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又有相依为命的依赖,还有相敬如宾的尊敬。
如果火小邪凭感觉实话实说,可能有三个答案,一是顽皮可爱、活泼开朗,二是温柔体贴、秀丽端庄,三是贤妻良母、个性独立。
真巧无疑是第二种女人,的确是火小邪喜欢的,但要说出个最是如何?却让火小邪无从决断。自己怎么会同时喜欢三种迥然不同的女子?这让火小邪也摸不着头脑!莫非自己是个心大萝卜?见谁就爱谁?
火小邪沉吟一声,尴尬笑道:“真巧,那你呢?你最喜欢什么样男人的呢?”
真巧双手握住火小邪的手,羞涩道:“还用我说吗?”
“是啊。”火小邪伸手刮了一下真巧的鼻子,笑道,“那你还用我说吗?”
真巧咯咯一笑,十分满意,闭上了眼睛。
火小邪看着真巧红扑扑的小脸,微微张开的小嘴,很有一种吻下去的冲动,一俯身,竟慢慢向真巧的唇上吻来。真巧不避不让,似乎早有期待。
可火小邪距离真巧的面颊只有一掌距离时,心头却猛震一下,一股羞愧之感涌来,立即抬起头来,再不敢做此思量。
真巧缓缓睁开双眼,期待而又疑惑地看着火小邪,柔声道:“怎么了火大哥?”
火小邪手心发凉,觉得自己刚才的欲望真是丑恶之极,恨不得抽自己两记耳光。
火小邪定了定神,安慰真巧道:“没什么没什么,真巧,你休息吧,别说话了。”说着,将真巧扶低。
“好。”真巧点了点头,侧身睡去。
火小邪又暗暗自责了半天,方才完全平静下来。
孤月高悬,四野清静,夜已越发深了。
火小邪依旧没有睡意,低头看真巧,轻唤了声她的名字,真巧翻了个身,并不作答,应该已经睡熟。
火小邪慢慢站起,轻飘飘地走到洞外,见王孝先坐于大石上,叫了声:“病罐子,外面冷,你要么去休息一会吧,下半夜我来看着。”
王孝先头也不回,说道:“真巧睡着了吧?”
火小邪说道:“应该是睡着了。”
王孝先站起身,说道:“借一步说话。”说罢便向山下走去。
火小邪咦了一声,稳步赶上。
王孝先走了几步,回头对远处的田问低声叫道:“田问兄,一起来吧。”
田问长身而起,向王孝先走来,看来他也是一直醒着。
三人默不作声,向下走了一段,拣了几块大石处,停下脚步。
王孝先抬头看了看洞口,并无异样,方才说道:“火小邪,你一点都不怀疑真巧吗?”
火小邪心里早有准备,并不吃惊,轻哼一声,说道:“怎么这样讲?”
王孝先说道:“白天有的事,我不敢公开说,有关真巧的。”
“哈哈,好。”
“首先,真巧不是处女之身。”
“哦?不是就不是,平常。”
“其次,真巧可能生过孩子。”
火小邪眉头一皱,说道:“生过就生过,她生过孩子就有问题?”
“可她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我记得我也是个半大小子。”
“你和真巧的情况可不相同,她有可能是装的,而你记忆虽说是少年,心智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真巧一直不让我太靠近她,她可能是怕我摸骨,我一摸,就知道她真实的年龄了。”
“你神神秘秘的就是想说这个?”
“白天我们见到的百艳仙主,她最熟悉女性,是她告诉我这些的,让我们多加提防真巧,如果真巧真是水家的高手假扮的,那她此行的目的难以预料。”
“好!真巧就算是水家人假扮的,她是要害我们?”
“这个……说不好。”
“她要阻止我们去木蛊寨?”
“这个,有可能。她拿枪走火,如果我真的被这么打死了,你们三个是不可能进木蛊寨的。”
“从东北到贵州,一路上十多天,她怎么不阻止?”
“可能到了贵州,进到山里,见到灵蛊船,真巧才知道此行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要装作擦枪走火,把你杀了?”
“是啊,有可能啊。”
“唉,病罐子,你一口一个可能可能,尽把人往坏处想,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冤枉她了呢?”
“我就是怕冤枉她,才找你商量。”
“商量这个有什么意义?你别可能可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火小邪不悦道。
王孝先没了主意,转头对一旁如同石头一样沉静的田问说道:“田问兄,百艳仙主说你是发丘、御岭、摸金三修的土家奇人,你辩气识人的本事肯定比我想象的还高,你说句话,你觉得真巧是水家人吗?”
田问沉声道:“与我无关。”
王孝先说道:“你就辨一辨嘛!”
田问答道:“我懒。”
“你懒?”王孝先抓头道,“你这不是故意气我吗?”
田问说道:“没有。”
王孝先无奈道:“和你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臭石头说不通,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你继续喝你的西北风好了。”
田问说道:“随便。”
王孝先说道:“不与你说话了!越说越气!”转头看向火小邪,说道,“火小邪,明天你与真巧说一下,让我摸一摸她,我一摸便知她的底细。”
“你想摸哪里?”火小邪坏笑道。
“腰、腿、胸。”王孝先很认真比划着说道。
“那你可以去死了!”
“哎!火小邪,我真的是为你好!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真巧,看上去真巧也喜欢你,但你就不担心,她如果是水家人,是假装喜欢你的吗?”
“如果她是骗我,我认了!”
“情,深似海,看着平静美丽,发作起来,惊涛骇浪;情,断肠草,品尝起来味甜甘美,却最是无药可解啊;情……”
“好了!酸的我要吐了!病罐子,你就老实说吧,你费尽心机的,一定要查清真巧的身份,到底想干什么?”
王孝先咬了咬牙,说道:“我怕她对林婉不利!”
“哦?”
“真巧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性格气质太像林婉了,除了没有林婉的木家本事,说话做事,眼神口吻,几乎就是第二个林婉。尽管真巧在我们面前,还有其他性格用来掩饰,但我是逍遥枝仙主,林婉同是逍遥枝,又是我的师妹,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正因为真巧像林婉的性格,所以你火小邪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了她。”
“哈哈哈!病罐子,按你的意思说,是因为我以前喜欢林婉?哈哈哈!”
“没错!火小邪,你喜欢林婉,而且喜欢得要命!”
“胡说八道!病罐子你再胡说,我就翻脸了。”
“我没胡说,你的血能够给林婉解毒,血质特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为你喜欢林婉,拥有炽烈的情爱之心,以情化血,才是解毒的关键,你若不喜欢林婉,光靠喝你的血,是没用的。”
火小邪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孝先继续说道:“如果真巧是水家有移魂改魄能力的高手,装出林婉的性格,并不是难事。世间千百种女人性格,为何偏偏要学林婉?”
“所以……真巧如果是水家人,就会对林婉不利?”
“对!如果火小邪你见到林婉,感情比真巧更胜一筹,移情别恋,真巧一定会对林婉不利!”
“笑话!说来说去,病根还是在我,我凭什么要更喜欢林婉?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别不相信!就算你失忆了,忘了林婉,等见到林婉本人,你绝对控制不住。”
“荒唐!你当我是种马啊?”
“林婉敢喝你的血,必然是她当年在你体内下过饵,林婉所下的饵,非常特殊,木家罕见,若检验出你的体质适合,就能与你心灵相通,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能偶尔感受到她的所见所闻,林婉这些年独善其身,并没有其他的男人与她交好,故而你一见到她,一触即发。”
“哈哈哈!”火小邪笑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王孝先微怒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病罐子,编的太像那么一回事了。”
“我没瞎编!就是真的!”
“当年我可能干过一些荒唐事,但是,今天的火小邪,绝不是当年的火小邪!我会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我不想再听你说了,病罐子,我和你说,真巧无论是平常人还是水家人,我都不关心,只要她信我爱我依靠我,对我不离不弃,谁欺负她,我就死磕到底,绝无商量的余地!”火小邪说完,掉头就走。
王孝先紧追两步,却让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田问一把拽住。
王孝先见火小邪飞快离开,追赶不上,不禁叹道:“田问兄,其实都怪那个百艳仙主老妖婆,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哎呀,你说这事是凶还是吉?”
田问说道:“为太极两仪!”
王孝先苦道:“你这句和没说一样。”
田问答道:“正是!”
火小邪不管王孝先、田问,快步返回洞中。
真巧紧紧裹在毡毯下,面对着火小邪,睡得依旧香甜,面带一丝笑意。
火小邪看的心中一痛,真巧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是命运使然,将她卷入纷扰难料的世局中,还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的水家人。
火小邪悄悄坐在真巧身边,怕她受风,为她掩了掩毡毯。真巧轻轻一动,嘴里呢喃道:“火大哥……别走……”显然是梦话,并未醒来。
火小邪暗叹一声,靠在真巧身边的洞壁上,看着真巧的面孔,默然不语。
王孝先、田问回到洞外,也不进来,依旧坐在外面,不声不响。
就这样,漫长的一夜过去。
天光微亮,火小邪就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他一夜半睡半醒,时刻提防着王孝先是否会进到洞里,尽管没有睡熟,火小邪依旧觉得精力充沛,不觉困乏,因为对他来说,浅睡一个时辰就已足够。
火小邪看了看身旁真巧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轻笑道:“小懒猪,再睡一会吧。”说罢便悄悄站起身,向洞外走来。
王孝先还是团着身子,睁着眼睛,坐在大石下的避风处观望。
火小邪低喝一声:“病罐子!”
王孝先晃了晃头:“谁?我还没有睡醒。”
火小邪并不奇怪,他知道王孝先睡觉方式是与众不同,一半睡一半醒,睁着眼睛睡觉,还能说话。
火小邪上前踢了王孝先一脚,王孝先激灵一下,顿时醒来,一见是火小邪,叫道:“呵!你出来了!”
火小邪歪嘴笑了下,坐到王孝先身边,说道:“病罐子,我想了一晚上,打算和你说个事。”
王孝先忙道:“你说你说,洗耳恭听。”
“我打算带着真巧离开,不去木蛊寨了。”
“啊?”王孝先惊得下巴掉下,“你要走?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说着伸手要抓火小邪。
火小邪哪能让王孝先抓住,身子滴溜溜一转,已经退开数步,还是坐在地上。
王孝先伸手往袖内一抓,还没等伸出手,却见到火小邪手持匕首,刀尖直直地指向自己。
火小邪看也不看地说道:“病罐子,你要敢对我施药,这把刀立即飞过去取你的性命。你们木家的药物是厉害,但你下药的动作太慢,手续太多!我这一路来,早就弄清你下药的前兆,你最好省了这份心。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对你动手,病罐子,你自重。”
王孝先听出火小邪绝不是与他开玩笑,双手慢慢垂下,低声道:“火小邪,你不敢面对林婉?”
火小邪嘿嘿笑道:“错了!”也将匕首垂下。
“你为了真巧?”
“可以这么说。”
“林婉需要你去救啊,你都来到这里了,怎么能见死不救啊。你怎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说放弃?”
“林婉的生死我不关心,她只是我记忆中的一个陌路人,无论她与我之前有过什么,都已经过去,我没有救她的义务。相反,真巧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哎呀,火小邪,我再不猜测真巧了,行不行?我们还是保持以前的样子,大家开开心心的,共商进寨的对策,好不好?”
“晚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昨晚上没有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洞中下药。”
“我哪知道你要走……不是不是!我就根本没想过再对你下药。”
“病罐子,和你相处的日子,很开心!我最后请求你一次,你如果还把我当作朋友,就让我带着真巧走吧。”
“火小邪,你怎么这么狠心。”
“随便你怎么说,我意已决。”
说话间,田问缓步走来,站在两人中间,沉默不语。
火小邪轻笑道:“田问,我要走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从此分道扬镳。”
田问说道:“跟你走。”
火小邪哈哈大笑:“好!够兄弟!”
王孝先更是慌了神,啊的大叫:“田问,你不能走!”
田问一指王孝先:“带上他!”
王孝先立即闭嘴,呆看着田问和火小邪。
火小邪微微吃惊,低喝道:“带上他?他是要去木蛊寨的。”
田问沉声道:“不错!”
火小邪皱眉道:“田问兄,你是说我们还是要去木蛊寨!”
“不错!”
“我要是不去呢?”
“你一定会去!”
“为什么!”
田问抬起手腕,指了指小臂,说道:“你的使命。”
火小邪心头一颤,田问的意思是说,自己手臂上刻着的“五行合纵、破万年镇、破罗刹阵、切记”几个字,乃是无法逃避的使命。
“哈哈哈!”火小邪笑了起来,“我的使命,好,说得好,但我的使命不是去救林婉!我是要去木家,促成五行合纵!”
田问沉声道:“不救,难成!”
火小邪大声道:“我不信!”
王孝先趁热打铁道:“火小邪,你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你恢复记忆以后,知道曾经对你挚爱的林婉见死不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火小邪骂道:“笑话!”
“火大哥!你应该救林婉。”脆生生的女子声响起。
众人侧头一看,只见真巧正站在洞口,双眼含泪地看着火小邪。
火小邪跳起身来,迎向真巧,真巧一把抓住火小邪的胳膊,忍住眼泪,坚强道:“火大哥,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但是,王道长说得对,你不去救林婉,可能真有一天,会后悔莫及的。”
火小邪柔声道:“真巧,你别听臭道士的,什么林婉,我根本不认识。”
真巧抬头看着火小邪的双眼,说道:“火大哥,我不想你后悔,不想林婉永远成为你的心病,你去救她吧,如果你见到林婉,喜欢上她,我会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的。”
火小邪一把搂住真巧,心头酸痛,说道:“真巧!你要相信我!”
真巧说道:“火大哥,请你也要相信自己!你不能逃避,我也不会!我不会就这样走的,我要去木蛊寨,我想见到她。”
火小邪紧闭,微微颤抖,摇头叹息:“我……我……”
王孝先走近一步,低声道:“火小邪,真巧姑娘也是为你好。别走了,还是想办法混进粮队,去木蛊寨吧。”
火小邪看着真巧,真巧重重地点头,目光坚定。
火小邪心中一热,昂首道:“好!病罐子,算你赢了!我收回之前的话!”
王孝先如释重负,连连擦汗。
此时田问却重喝道:“木气!速避!”说着伸手向山下一指。
只见田问所指的方向,山下还未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黑暗之中,一个个亮点正从山涧里钻了出来,亮点有大有小,排成一字长龙,弯弯曲曲的,正在向前移动。
众人隐藏在山石缝隙之中,看到山下这种景象,已把刚才的争执忘得一干二净。
王孝先颤声道:“木家粮队!真的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