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火陷奥妙
火小邪、赛飞龙玩了命的狂奔,赛飞龙是轻身功夫的高手,撒欢了逃跑,自然是极快,却还是落在火小邪身后。火小邪微微放慢了脚步,也辨清身后有密殿宗的忍者追来。火小邪知道,密殿宗的忍者是伊润广义的亲卫队,不仅死忠于伊润广义,而且个个身手强横,极其擅长伪装追踪。
赛飞龙虽说快,毕竟奔波了整晚,体力耗费巨大,这样发力狂奔,持久不得,哪里能甩脱养精蓄锐,静候在此多时的密殿宗忍者,若是没有其他办法,不须多时,必被追赶上。
火小邪料定伊润广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这个人自恃甚高,被自己吓得一愣,落在下风,必然不会当即自行追赶,必然会放出密殿宗的忍者来追赶围捕,若让这些忍者堵住,恶战纠缠,等伊润广义亲自赶来,必不会再与自己多说什么,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胜算为零。
火小邪大喝道:“赛飞龙,放毒!”
赛飞龙一惊,他不是擅长使毒的人,哪来的什么毒?
火小邪不管他,嘴巴一憋,噗噗噗的直响。
赛飞龙立即明白,马上也照葫芦画瓢,鼓足了气,吱吱噗噗,恍如屁响阵阵。
别小看了此等邪招,说出来几乎就是笑话,可奇效明显,尾随着火小邪的一众忍者,听到这种气体喷涌的声音,一个个慢了半分,以为是无色无味的奇毒释放,连连翻滚,向旁散开,绕行追赶。
火小邪、赛飞龙跑的是直线,忍者们追得紧,这样一绕路,马上又被甩开一截,给了赛飞龙喘息之机。
有了这一缓的工夫,火小邪和赛飞龙便已经奔至这片高地的边缘,低头则是溪水流过。
火小邪招呼赛飞龙一眼,喝道:“跳!”说着一个鹞子翻身,一头扎入溪水里。
赛飞龙哪里敢想什么,尾随着跳入。
溪水透骨冰凉,水面下暗流湍急,一下到水中,不用自己划水,便被冲得向前翻滚,速度颇快。火小邪、赛飞龙两人浮浮沉沉,被溪水推着向着山崖一侧漂去。
密殿宗忍者追至溪边,只有几个跃入水中,剩下诸人,则沿溪水追赶。密殿宗为忍军主脉,不在忍军五影之列,多在街道庙堂山野中活动,若论水战,远不及忍军水影,所以入水后,不过寻常。
而这道溪水,过了平坦的高地之后,溪边并不好走,不仅是怪石树木杂乱无章,更重要的很快还有数条支流汇集,大多宽阔,若没有助跑,就连火小邪也很难一跃而过。
火小邪记得清楚,他幼年时在此谷生活,父亲炎火驰经常带他下了高地,在林中沿溪水行走,说是游玩,实际是锻炼火小邪的毅力和体力,故而火小邪对这几道溪水,记得清楚。
另外,火小邪跳入溪水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清楚地记得,他就是从这道溪水中,被冲下瀑布,从此丧失了记忆。也就是说,这道溪水的尽头,是一道瀑布,是可以铤而走险,逃离此地的办法!
火小邪眼见着忍者被甩掉,他和赛飞龙正向尽头漂去,心头一喜,在水中冲赛飞龙喝道:“大把子!前面有一道从山崖中钻出的瀑布!要小心啦!”
赛飞龙在水中沉沉浮浮,尽力答道:“啊!瀑布!我知道我知道!”
火小邪叫道:“一被冲进山崖,务必团紧了身子!慎防碰撞!”
赛飞龙应道:“好!好!”
赛飞龙在水中一沉,突然想起了什么,探出水面,惊恐地叫道:“啊,啊!去不得!去不得!”
火小邪也是吃了一惊,喝道:“什么?”
赛飞龙叫道:“水口被带刺的铁网封住了!封住了!去不得,去不得,我们上岸!快,我们上岸!”
赛飞龙奋力就要向岸上游去,可是已经晚了,水面陡然一降,浪滚滚,突然加速,激流湍急,形成的巨大冲击力将人牢牢地扯在水中,根本不容你向侧旁游动,只能随波逐流地不住翻滚。
火小邪听赛飞龙一说,心头的喜悦顿时散去,奋力从水面抬头向前望去,不足五六米,就是水口,暴怒一般的溪水,卷起层层飞沫,嗡嗡作响地从山崖上一个低矮的洞口钻入,而洞口四周,黑黝黝的一根根的巨大钢刺,如同獠牙一般,横七竖八地刺出水面,好似那个洞口,是一只巨大怪兽的嘴巴。
赛飞龙拼命扒拉,想降低自己前进的速度,同时惊恐地叫道:“怎么不是铁网了!要命了!”
火小邪看得出来,这些巨大的钢刺,是杂乱无章地丢入水口的,露出水面的仅仅是一小部分,水面之下和水口内,恐怕数量更多!怪不得水流会突然加速到这种程度!一定是日本忍军在占领奥妙谷,修建罗刹阵的时候,在此处放置障碍,意在将出谷之法完全封死!
好歹毒!如若就这样被冲入水口,不被钢刺刺死,也会陷入其中,被水流冲击得逃脱不得,生生淹死!
火小邪、赛飞龙的性命,危在旦夕!
火小邪知道事态紧急,绝对容不得半分犹豫,无数种应对的办法在脑海中升腾出来!在钢刺和水口的布局上做文章,有死无生,趁着还能看清四周的景象,必须上岸,别无他途!
火小邪当机立断,一把将自己的腰带拽下来,瞅准不远处两块巨石中的缝隙,狠狠一甩!火小邪的腰带,与一般的皮带不同,看似像是布质,轻软得很,实际上一旦展开挥舞起来,韧性十足,所能承受的拉力,足以拖住一头大象。更重要的是,这根腰带的接合处,是一个t形铁片,以细牛筋缠绕,如果卡在两块石头之间的缝隙中,轻易脱不出来。
火小邪的这件忍装,看似简单,其实有许多的用处。日本忍者的历史漫长,千百年来的发展,让他们从服装用具上,总结出一套一物多用的法子,确实考虑的精细得很。
火小邪这样一甩,却准头不足!他的功力只有五成,做不得精细的动作,所以火小邪想法虽好,仍然动作上失了准心,一甩之下,腰带头只是砸中了大石,没有嵌入石缝之内。
若再不止住,前进二三米,火小邪便会被卷入水口的钢刺中!
火小邪一击不中,并未慌张,他知道此事不难,只不过是他身体未能完全复原的原因,越是着急越是不准。所以火小邪稍稍一静,身体一仰,看似无意地再次挥出腰带,正中另一道石缝之间,咔的一声,便卡住了。
火小邪暗念了一声好,手腕一卷,将腰带拉紧,立即止住了前冲之势。赛飞龙正被冲得直撞过来,火小邪伸出手来,大叫:“抓住我的手!”
赛飞龙沉沉浮浮地将手伸出,让火小邪一把抓住,赛飞龙身子被拉得一转,就差半分撞入水口内。
火小邪见抓住了赛飞龙,突然间脑海中一闪,一个记忆中的画面浮现出来。
忍军血洗净火谷时,幼年的火小邪即将被冲入瀑布。蒙着面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伊润广义,向火小邪伸出手来,喝道:“抓住我的手!”
幼年的火小邪害怕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伸出手去……随即没入了水口中……
火小邪啊的一声叫,回到了现实,将赛飞龙猛力一拉,喝道:“抱紧我!别松手!”
赛飞龙捡了根救命稻草,抱得要多紧就多紧,唯恐自己被冲落。
布满钢刺的水口,几乎就在火小邪、赛飞龙脚前,真是差之毫厘,若火小邪这一击再不中,后果不堪设想。
火小邪双臂连续发力,拖着赛飞龙艰难地从水口前攀上了对岸,两人精疲力竭,几乎站不起来。别看只是溪水奔流,可这种大自然的力量,浑厚强大,人力根本无法对抗。
火小邪奋力支撑起身子,连连咳嗽,这一路被水冲来,满鼻子满嘴灌的全是水,赛飞龙更是被淹得死去活来,爬都爬不起来,侧躺在地上吐水。
火小邪回头打望,原本从水路跟在后面的几个忍者不见踪影,看来这些忍者知道前面有钢刺挡住水口,很早便挣扎着上岸了。
火小邪将腰带从石缝中抽回,重新系回身上,将赛飞龙从地上扶起,焦急道:“大把子,振作点!”
赛飞龙面色惨白,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火小邪带着赛飞龙便向前跑,没想到赛飞龙挣扎了一下,低喝道:“别跑了!我们跑不掉了!”
火小邪微怒道:“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说着继续拖着赛飞龙向前。
赛飞龙边跑边惨笑道:“火小邪,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只有赌上一把了!你赌吗?”
“你说!”
“去哪边!”赛飞龙向山石处一指。
火小邪顺手一看,并没有看出山石有什么不同之处。
赛飞龙说道:“那里,我挖过一个洞。快,快去吧。”说着,打起一丝精神,站稳了脚步,扯着火小邪便去。
火小邪来不及细问,眼下走投无路,只有信赛飞龙的。
两人跑至山崖前,赛飞龙扑将上去,奋力推一块大石,这块大石埋在土里,本该牢固得很,赛飞龙这么一推,竟立即松动了。
火小邪上前帮手,两人合力将大石推倒在地,大石下真就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
赛飞龙喘道:“没记错没记错,就是这!”说着就要往里钻。
火小邪拉住赛飞龙,低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赛飞龙一歪嘴,苦道:“我被你爹炎火驰在这个山谷关了三年,这是我挖的一个逃跑的洞,有可能通向外面,别问了,看我们的运气吧。”赛飞龙说罢,双手一撑,便跳入洞中。
火小邪愣了愣,什么叫被炎火驰关了三年?没有思考的时间了,火小邪双手一撑,也跳入洞中。
火小邪在洞中下行一段,发现此洞仅仅是入口处有一层泥土,内部全是坚硬的岩石,乃是天然形成的一个石洞。
等下到洞底,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极为低矮,只有匍匐的空间。赛飞龙在洞底等候,听火小邪下来,忙道:“火小邪,跟着我!”便摸索着向前爬去。
火小邪跟在赛飞龙脚后,忍不住问道:“大把子,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赛飞龙一边吭哧吭哧地爬着,一边回答道:“你父亲炎火驰,把我关在奥妙谷中开荒,我日日夜夜寻找另外的出口,我知道,刚才那道溪水能出谷,但外面是瀑布。我是个野校督,山野间本事有一点,看出来水口旁边,山间必有缝隙。所以,我了一年,找到这里,又了两年时间,在山中像耗子一样乱钻,可能是老天不让我出去,碰上死胡同,不得不放弃。”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进来。”
“说是死胡同,却有风,那说明一定是通的,可我就是发现不了。”
“大把子,你说我父亲炎火驰把你关在奥妙谷?什么意思?”
“唉……火小邪,我对你父亲炎火驰,是又敬又恨……炎火驰,他的确救了我一命,我以前是打算终身跟随他伺候他,可他却把我丢到这里,让我开荒修屋等他来。三年啊,我一个人在奥妙谷的滋味,你知道吗?真是比坐牢还难受啊!更过分的是,炎火驰在我脊柱上打了七枚火耀针,七枚啊,每隔七天,我就全身不能动弹,活死人一样躺两天,全身奇痒还不能动,你知道这种滋味吗?我是真的想死,真的想一了百了。可我又怕死,又想努力地活下去,等着炎火驰来给我解针。终于,炎火驰回来了,他的盗术却没有了,不能给我解针,让我等他康复。我等啊等,孙子一样地照顾炎火驰和珍丽,等到你火小邪出生,等到炎火驰恢复盗术之后,他才给我解了六针,放我出谷。剩下那一针不解,我每个月都会昏迷一次,人事不省,这么多年来,从无缓解。”赛飞龙说着说着,竟哽咽不已起来。
火小邪听得哑然,怎么赛飞龙和炎火驰在一起的时候,竟受了这么多委屈。
火小邪低声道:“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赛飞龙哭道:“炎火驰之邪,比你更胜,他是个怪人,世俗常理他根本不愿意遵守。火小邪,我告诉你吧,我骗了你,我被人追杀,不是因为圣王鼎的下落,而是我罪有应得,我干的事情,足以受千刀万剐之刑。我是个坏蛋,炎火驰知道我是个该死的恶人,但还是救了我。但他用他的办法惩罚我,之所以不给我解最后一针,他的理由是,我如果每个月都要昏迷一次,便不能肆无忌惮地作恶了。”
爬着爬着,洞内渐宽,已经可以半蹲起来。
这一路来,岔路无数,赛飞龙全凭手感寻路,应当是在各个岔路口刻下过他能识别的记号。
赛飞龙猫着腰,继续领着火小邪前行。
火小邪低声问道:“所以,你带着忍军进奥妙谷,又听从伊润广义的指示,引我进罗刹阵?”
赛飞龙黯然道:“引忍军进奥妙谷,是我干的。但是我引你来罗刹阵,不是因为我对炎火驰的怨恨……而是因为伊润广义述说对你的父子之情……他威胁我,如果不能把你带进罗刹阵,就将奉天逍遥窝夷为平地,所有逍遥窝的常客,全部诛杀……火小邪,如果你恨我,就杀了我吧。”
火小邪快行一步,按住赛飞龙的肩膀,说道:“大把子,谢谢你告诉我实情,我们两人,都要活着。”
赛飞龙哭道:“我这种无耻无知贪生怕死的汉奸,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就算能活着离开这里,回想起死去的兄弟们,比死了还难受啊。”
火小邪心中一酸,回想起烟虫、娘子、顶天骄之死,真正活着比死去还难受的,自己不也是一样吗?火小邪想到这里,脚步略停,又落在了赛飞龙身后,默然不语。
赛飞龙再前行了一段,洞内更加宽敞,已经能够站直了身子。
赛飞龙摸摸索索地,在洞壁上找到一个火石,嚓嚓几下,点燃了一小朵松脂灯,光亮虽弱,却照亮了一大片地方。
赛飞龙看着这个不大的山洞,说道:“这里就是尽头了……”他伸出手指,在空中举着,低声道,“有风,火小邪,你感觉到风了吗?”
是的,火小邪感觉到了,原本黑暗潮湿的窄小地道中,没有一丝风流动,而来到这里,居然明显地能感觉到有数股微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赛飞龙说道:“我能去的地方全去过,只有这里有风,却是个死胡同。”
火小邪环视一圈,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感受涌起,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里,好像是一个防盗的机关。”
赛飞龙大吃一惊:“什么?防盗的机关?这里,这里不是天然的?”
火小邪说道:“是天然的。但是风从四面八方来,好像每一个细小的石缝里都有风透出,最后汇集在一起,以至于无法判断风向。这里,看似坚固,其实只要找到几个最脆弱之处,一触即塌。”
赛飞龙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这也太绝了!防盗机关?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火小邪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也许是我父亲,料定总有一天,我会来到这里……”
火小邪再不言语,用手摸着石壁,闭上眼睛,慢慢地走着,走走停停,在石头上敲打,等走了一圈回来,火小邪淡淡一笑,睁开眼睛,说道:“开了。”
只听石头错位摩擦之声,声音越来越大,整整一面洞壁,跟随着声音蠕动起来,轰隆一声,整个洞壁崩塌成一个巨大的洞口,有外界自然的光亮投射进来。
几乎与此同时,从火小邪、赛飞龙进入的洞口中,黄色的浓烟滚滚而入。
火小邪本来欣慰不已,竟能在此地绝处逢生!可鼻子中闻到一丝甜味,一回头正看到这股黄色的浓烟涌入,立即心中一片冰冷,伊润广义的密殿宗忍者,已经追上来了!而且,要用这种毒烟,将他们麻昏!
果不其然,这种黄烟散发出的甜味一入鼻内,立即激得胸口一闷。
火小邪抬起胳膊,将口鼻掩住,喝道:“大把子,掩住口鼻,快跑!”
火小邪、赛飞龙两人跃过石堆,向崩塌形成的洞口中奔去。
忍者释放的黄烟,受此引导,也追着火小邪、赛飞龙席卷而来。
里面又是一番天地!乃是一个通路无数的天然巨洞。
风声微响,带着外面湿气扑面而来;脚下则是细小的暗流遍布,流经各个低洼的缝隙之处。
赛飞龙哪里认得这里,丝毫没有了主意,好在有火小邪体感敏锐,辨出风向,虽不知道路,迎着风只管向前。
摸黑跑出一段后,赛飞龙惨然低哼道:“我跑不动了!”说着一头栽倒在地。
火小邪赶忙将赛飞龙扶起,拖至一旁,急问道:“怎么了?”
赛飞龙惨笑道:“刚才进洞慢了一步,吸了一大口黄烟进去,现在身上酸麻,眼皮子发胀……”
火小邪暗念一声不好,他知道密殿宗的这种致人昏厥的黄烟,比一般的蒙汗药作用强出许多,制作复杂,所用药物贵比黄金,轻易不会使用。密殿宗忍者一次放出这么多黄烟,所耗费用足以买下一个县城,看来伊润广义也是势在必得。这种黄烟既然释放,如果不及时用水封住口鼻,尽快逃出,哪怕少许吸入,再强壮的汉子,也会应声而倒。
密殿宗忍者自有化解之法,可现在的火小邪、赛飞龙,完全无计可施!
赛飞龙推了火小邪一把:“火小邪,你走吧……我死不了。”
火小邪默不作声,一使劲便把赛飞龙背在身后,低声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拔腿便走。
山洞中空旷寂静,除了细微的风声,几乎落针可闻。
火小邪尽力控制自己前行时不发出脚步声,可脚下晦暗难明,碎石遍地,难免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自然,火小邪竖起耳朵,也听到身后不远处,至少有七八个忍者追踪的声响,显然是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却并不急于上前。密殿宗的忍者,火小邪知道厉害,他们比普通的五影宗忍者行动更为缜密,不畏生死却也绝不冒进,擅长团队作战,不见兔子不撒鹰,非常难缠。
火小邪曾经听土贤藏丰讲过密殿宗忍者的故事,说是江户年间,日本有个大盗,叫阪六郎,淫辱了天皇陛下的爱女,被密殿宗忍者追杀。阪六郎尽管风流,却是个全日本数一数二的刀手,而且狡猾无比。这两派人你追我赶,密殿宗忍者为保存实力,就算追上也不急于正面冲突。阪六郎有力使不出,这一逃,居然跑遍了日本列岛。阪六郎筋疲力尽,贸然行事,终于让密殿宗忍者抓到机会,无人受伤之下,生擒了阪六郎。
所以,伊润广义和密殿宗忍者留在奥妙谷中守候,正是专门用来对付火小邪的。
火小邪明白,甩脱密殿宗和伊润广义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制造一大段时间,让密殿宗忍者查无所查,乘机逃得越远越好,方有胜算。
可这个地方,完全陌生!
火小邪知道密殿宗忍者有这种跗骨之蛆般的特性,反倒放慢了脚步,每到岔路口,都会仔细辨明方向,力求不走弯路,找到出口。密殿宗忍者也“慢条斯理”地跟着,保持着距离。
这个山洞,到底能通向哪里?不仅火小邪,包括伊润广义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线索。
火小邪背着赛飞龙再走了一段,突然眼前微微一亮,前方有一道外界直射的光亮投入,分外明显。
火小邪心头大喜,快步向前赶去。
赛飞龙已经全身麻痹,还好意识强忍着不散,见到这道光亮,在火小邪耳边吞吞吐吐地低声道:“火小邪,有个事,刚想起来,你一定要记住。”
火小邪点了点头。
赛飞龙舌头麻木,艰难地说道:“炎火驰,他恢复盗术后,带我进去过山里,后来,他有一天出来,好像,很怪异……”
火小邪听在耳中,并没有当回事,他只觉得赛飞龙此时意识趋于迷糊,开始胡言乱语。
“怎么奇怪?”
“千万不要忘了,千万……五行合纵,破罗刹阵……”赛飞龙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
火小邪重重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忘?
前路已至尽头,一道月光从前方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天然洞口中射入,凉风阵阵,鼓噪而入。
火小邪心中激动,走上前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出口,哪里算得上出口!一望出去,竟位于千尺高崖之上!几道不大的瀑布从洞口下方喷出,直泻而下。高崖下方,水雾腾腾,根本看不清事物!仰头一看,此崖高耸入云,竟上不见顶!更让人惊恐的是,这面悬崖竟如同刀劈斧砍一般笔直,好像一块顶天立地的巨石,被天神一刀斩开,目力所及之处,连一个细小的凸起也没有!
再向前看,距离百丈之外,才有另一个山头,除非化作飞鸟,决然不能跃过!
火小邪回想幼年时从瀑布冲下,连那处九死一生之地,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出许多!
火小邪低哼了一声,连退两步,全身冰凉!看来是只顾着寻找风吹入之处,却忽视了奥妙谷乃一个世人难至的所在!这个奥妙谷,位于高崖夹缝之中,平地青云,伊润广义说仅有唯一的出入口,着实不假,也怪不得赛飞龙说他历经三年,也没有发现逃离之地!
眼下,走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赛飞龙混乱地呢喃道:“走不出去了?是悬崖?”
火小邪低喝道:“出得去!我背着你,攀崖下去!”说着就要上前。
赛飞龙不知哪里来的劲,挣扎一下,非要从火小邪背上滑落。
火小邪紧紧背着赛飞龙,不让他下来。
赛飞龙呜呜咽咽地说道:“火小邪,我对不起你,我本就该死……你不要带我走,太危险了……求你,求你,把我放在进来的岔路口,我想帮你,最后一次……求你了……”
火小邪心中清楚,背着赛飞龙攀这种刀劈斧砍般笔直的悬崖而下,近乎自寻死路,可丢下赛飞龙,情何以堪!
赛飞龙仍然挣扎着要下来,不断低吼道:“你活着,你要活着,这是,所有人的心愿,求你让我赎罪,求你!”
火小邪心如刀绞,眼泪满眶,为了自己,已经有太多人牺牲了。烟虫、娘子、顶天骄、钩渐、柳桃,甚至还有那些无辜的妓女们也难逃一死。可,可是,怎么能将赛飞龙放在这里,将他送入虎口?
火小邪从小孤苦,历经多少磨难,知道生命的可贵,他认贼作父,围剿火家,目睹火王严烈为唤醒他的记忆,不愿自保,竭力述说,引毒素入心,含冤而死;他为救妻儿,深入罗刹阵,被伊润广义所骗,不听烟虫反复劝告,一意孤行,使众人深陷绝境;他目睹雅子替自己而死,心如死灰,自甘放弃,功力尽失,连累大家以命相护;他行动不便,顶天骄以肉躯挡镖,搏命力阻,死得壮烈;有假钩渐,盖世巨盗,虽不明身份,却也独自力战忍军最强悍的五影宗主,生死不明;烟虫、娘子为阻追兵,拼死绝杀丸田,身中剧毒,夫妻双双共赴黄泉,丧于幽暗之中,连葬身之地也无一处!
火小邪想活下去,可活下去的办法,竟是践踏着其他人的血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