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道:“不错。其实前一段时间,只有两门。镇都四门中的河伯是最近才回来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一停,想起了桑谷隽独力打败河伯的往事,马蹄也不敢打扰她。阿芝出了会儿神,才继续说道:“河伯离开夏都为时甚久,因此夏都水道里的禁制便先有了破绽。河伯回来之后多方维护,但究竟还是有些破绽一时间还没全部补上。”
马蹄喜道:“阿芝姐姐你知道那破绽,是不是?”阿芝点头道:“嗯,是个小小的破绽,不过足够让一个人出城去了。跟我来。”说着竟带马蹄来到后院,道:“出路就是这口古井了。这个通道,连他也不知道。”阿芝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都雄魁了:“这条水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是担心他喜怒无常,缓急间有个逃跑的可能。现在刚好给你先用。你会避水诀吗?”
马蹄摇了摇头。
阿芝叹道:“我是糊涂了,你又不是水族,怎么会避水诀?嗯,龟息法会不会?”见马蹄又摇了摇头,阿芝重新把他带回房内对他说:“昨天你跟我欢快,持续的时间很长,体力很好,应该有练过什么功夫吧?”
马蹄这个时候也不好藏私了,把从祝融火巫家里偷的那片龟甲拿了出来说:“这是我捡到的秘笈,我是照着上面自己练的,也不知道练得对不对。”
阿芝接过看了一下道:“这是至阳至刚的法门,和我所修炼的截然相反。不过这片龟甲所记载的内容并不是很深,和我所知颇有相通之处。嗯,他今天不会来了,我们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说着便给马蹄讲解龟甲上所刻的练气法门。
马蹄心道:“看不出原来她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好昨天没用强,要不一定死得很难看。”
阿芝见他分心,拿龟甲啪的一声敲了他一下,说道:“没多少时间了,快收敛心神好好听着!”
马蹄忙应“是”。这片龟甲他琢磨了整整一年,又按自己的理解胡乱修炼,没想到大致上还撞对了,只不过有些地方似是而非。这时得阿芝指点,登时融会贯通,到了傍晚,阿芝询问了他运气的情况后,道:“行了,你现在可以用龟息法了。”跟着教他怎么闭气,如何龟眠。阿芝见他一点就通,教得也颇为畅快。待马蹄把龟息法粗粗学成,阿芝道:“你现在的这点修为,最多只能闭气半个时辰,不过也够了。”跟着又给他讲解地下水路,说明进入古井之后该如何游走,如何出去。
好不容易才说完,阿芝道:“成了,趁现在天黑,你快出城吧。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下井了。”
马蹄道:“姐姐,我舍不得你。”这回他倒是真的不舍。
阿芝怔了一怔,叹道:“我也有些舍不得你。不过弟弟啊,你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不是你一生一世的伴儿。我们欢好一场,也算缘分。别耽搁了,快去吧。万一他像昨晚一样,突然间心血来潮又来敲门,只怕你就跑不掉了。”
马蹄一听,想起都雄魁的强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就不敢再拖拉下去,突然跪下给阿芝磕了三个响头道:“姐姐,这次我是真认你做姐姐了!”跟着爬起来溜进后院,爬入井中。
阿芝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姐姐……马蹄弟弟,我很高兴做你姐姐,可我并不希望永远只能做人的姐姐啊。至少有一个人……我希望他不只是把我当姐姐……”
马蹄并不知道阿芝的细腻心思,以龟息法潜入井中,一潜入水底,没游出多久眼前便一片漆黑。这一点却是阿芝疏忽了:她出身水族,在水中游荡就像常人在陆上走路,只要知晓了道路,闭着眼睛也能走对。马蹄却没这本事了。
他潜入水道,没多久就迷了路,在水里乱闯。渐渐胸腹间越来越憋闷,他知道自己的龟息功夫快到极限了。这时眼前忽然有一点光亮,他也顾不得是什么出口了,涌头就上,却又是一眼水井,心道:“我不会游回来了吧?”
突然井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本事,夏人围得这么严密,你居然还能潜进来。”
马蹄心道:“原来没走回头路,却不知道这口井位于哪里,是在城内,还是城外。等等!刚才这男人语音好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却听井外另一个男人接话道:“哼,地下盘根错节,布满了树根。若不是知道江离出身太一宗,而这里又是太一宗大本营,我几乎要以为是他搞的鬼!”
江离?马蹄听到这个名字,隐隐想起了什么,只听第一个男人道:“那你觉得是不是江离的杰作呢?”
第二个男人道:“不是。这些树很老了。没有一百年,只怕也有几十年了。多半是太一宗前辈留下的阵势。正因为年岁久了,缺少维护,有些根系长歪了,有些根系腐烂了,我才寻到一个小小的缝隙进来。对了,你不请我进屋坐坐。”
第一个男人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还没听清楚他说什么,马蹄蓦然想起来:“是他!这口音,没错!羿令符!那个眼睛比雄鹰还犀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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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听出羿令符的声音,心中大奇:“我怎么跑到有穷商队来了?”
只听井外那人对羿令符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院子是夏人监视上的死角么?哼!”马蹄正想他在哼什么,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惊呼声还没喊出来就已经被一卷蚕丝封住了口,然后身子凌空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拖出井去,跌在地面上。两个男人冷冷地盯着自己,一个正是羿令符,另一个却是巫女峰下和有莘不破单挑的那个“强盗”桑谷隽。
羿令符扫了马蹄一眼,道:“是你!怎么是你?”
桑谷隽道:“认识?”
羿令符道:“嗯。”手一挥,马蹄只觉脑袋剧痛,便晕了过去。羿令符继续道:“是个小混混,看来不是夏人安排的奸细,多半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
桑谷隽道:“这么说这口井可就有些古怪了。”
羿令符沉吟了一会,道:“先不说他,先说说你吧。你刚才说夏人安排在地下的‘地网’有破绽?”
“不错。”
“那破绽有多大?”
桑谷隽道:“刚好够我一个人过来。”
“再带一个人呢?”
桑谷隽微一沉吟,道:“你要我把不破送走?他本身不会地行之术,我带着他,只怕通不过那缝隙。”
羿令符叹道:“空中又被登扶竟的天罗封住……罢了,这件事情我另想办法吧。你这次来,是来见不破,还是来找燕姑娘?”
桑谷隽神色一阵黯然,道:“不破我就不见了。燕姑娘……”话没说完,便摇了摇头。
羿令符道:“你走的时候她没去送你,你没因此怪她吧?”
“怎么会。”桑谷隽道,“其实,我直到现在也很矛盾。我很想在办事之前先见见她,又怕见到她以后会失去勇气。算了,还是不和她见面了。如果我这次有命活着走出夏都,再去找她。”
羿令符看着他,良久才道:“你打算进王宫报仇?”
“是。”
“可是你孤身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