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回头望向众臣子:“如朕没有记错,桓卿是谯郡人,胡卿是安定人,对吧?”
“陛下圣明。”桓范应声。
“臣是安定人,”胡遵想了一想:“在臣领了陛下旨意来皖城前,从未来过这么南的地方,也未看过如此辽阔的大江之景。”
“胡卿怕这江水吗?”曹睿问道。
胡遵胸膛挺起:“臣在皖城一年半了,早已学会了浮水,能在江中游两刻钟,还曾乘舟到过大江南岸,并无惧怕,关西人也能渡江!”
曹睿略略点头:“如今四月,虽说算不得春水,但与春水相差也不甚大。既然朕来了江边,若不乘舟入江一游,反倒有些遗憾了。”
“胡卿,寻一艘艨艟出来,你带朕和侍中们游一游江!”
此言既出,众人皆惊。
负责皖城军事的镇北将军桓范第一个表示反对:“陛下之身承天下之重,如何能冒险乘舟入江?况且江上偶有吴军战船来往,若真在江中遇到了,岂不使陛下临危?还请陛下三思!”
曹睿轻笑一声:“怎么算冒险呢?是你们造的丙型艨艟不堪使用,还是江中有什么水怪漩涡,能让朕临危?朕看着这大江平静得很,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胡卿,去准备吧。”
胡遵本也想跟在桓范身后劝阻,但想到了前几日的所见之事,终究还是没有再劝,当即领命,而后下了城墙寻船去了。
桓范极为无奈的说道:“陛下,不如让臣随陛下一同前去,让胡将军在岸上吧。”
曹睿道:“你是此间主将,好生守城便是,朕与侍中们一同乘船就好。”
三艘艨艟驶入江面,而周围还围着二十艘小船。曹睿所在的座舟就在这些船只的正中间。
没过多久,艨艟就来到了大江正中。
曹睿站在甲板上看了许久景色后,轻叹一声:“先帝说大江是天所以分南北,此言不虚。波涛浩瀚,实非人力可及,若不借助舟船之利,即使百万大军、千万大军,在长江北岸也只能望江生叹。”
“诸卿。”曹睿转身看向众人。
“臣在。”四位侍中以及候在身旁的胡遵,纷纷拱手应声。
曹睿道:“蒋子通已经回了寿春,但他之前与朕说的五万水军之事,朕在心中已经思考多日了。”
“此前朕在巢湖上观看水军演示,今日又乘舟入江一观江景,感触更深。水军作战,比陆上作战更难,难在水路畅通并无阻隔,难在战必有损,难在不易防守,难在指挥沟通。总而言之,若要使水军横行在大江之上,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五万水军也总要选一合适之人统领。无奈自大将军以下,朝中将领皆善陆战而不习水战。如今水军已有了楼船将军、艨艟将军二人,但对于一个足以容纳五万人的船队来说,依旧人手不足。”
“朕有意要选一名统帅水军的将领出来,诸位可有人选?”
此言一出,船上的臣子们尽皆安静了下来。
且不说统帅五万水军,能统帅五万步卒,就已经是一方都督的水准了。
在大魏众将里面,也只有大将军曹真、征南将军满宠有过这般履历。而其他的将领们,或多或少都不满足。
营州都督王昶麾下不过两万兵,监扬州的骠骑将军陈群平时领兵也不过四万。卫臻的辖区倒是超过了五万人,但卫臻的长处在统筹与政事,并不在于临阵决机。
徐庶或许能算一个。太和四年在樊城据吴之时,在毌丘俭领八千骑兵到达樊城增援之后,徐庶所统的兵力达到了五万,但也并无指挥这五万人在一个战场上作战的经验。
而且,统辖五万人,和指挥五万人在同一战场作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天差地别,是将才和帅才的区别。
侍中们也陷入了沉默,胡遵也不敢应声,站在一旁,心中暗暗想着,这是第二次碰见这种事情了!
若按照朝廷的分派,以及黄初七年、陛下刚继位时十年灭吴给下的赏格,若谁能统帅五万水军扫平吴国在长江上的势力,那此人是有大机率能够封王的!这若是沾上了一点举荐之功,将来不说利益,也定会在史册上留上一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