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侧里又钻出个小光头,将贾母隔开了。
贾元春冷冷看着贾母,沉声道:“你还没闹够吗?睁眼看看,你操持这贾府变成什么模样了吧!”
“难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贾母痴痴的回转过神,望着满堂的饰物落了一地,贾家的下人相拥而哭,各处都乱得不堪入目,便满满静了下来。
丧失了所有力气,缓缓坐在了地上,双眸失真,最后一口气也吊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贾元春低声道:“罪有应得。”
贾母应声昏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在无一人上前搀扶,众叛亲离,无人顾暇。
当贾元春来到众人面前,以这种面貌示人,实在将当前所有人都唬得不轻,尽皆愣住了。
岳凌轻咳几声提醒,王子腾才携着京营的官兵齐齐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本官奉命行事,还望娘娘海涵。”
贾元春已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王统制用心查即可,本宫便先回宫向陛下请罪了。”
说罢,又转向岳凌,福了一礼,“多谢定国公。”
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携着惊惧不已的宫人们一同出了大殿。
只是在贾元春转身的时候,岳凌清晰的看到她的眼角划出一滴不甘的眼泪,着实可怜。
但岳凌与贾元春可没什么交集,而且贾府后来的这些罪孽,与众人仰仗她的身份作威作福脱不开关系,除了贾母以外她当然是要第一个领罚的,并不能脱身。
林黛玉惋惜的叹了口气,又问向岳凌道:“岳大哥,大姐姐她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好说了。”
岳凌平复了心情,看向王子腾道:“接下来的事需得你来做了,我来主要是为了接她们回府。”
王子腾拱了拱手,“定国公请便。”
再看向人群中的迎春,探春,惜春,岳凌安慰道:“你们毕竟是贾家人,如今贾家逢此大事,不能先行离去,待入牢审讯,走完流程之后,我自会去接你们。”
“你们有检举之功,是忠君之事,陛下会将尔等当做典例表彰,不会为难的你们的,入了牢房也不必害怕。但这苦,还是得吃的。”
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然她们的宿命或许就是进了教坊司,她们还能奢求什么呢?
三人齐齐伏地叩拜,“谢定国公活命之恩。”
岳凌将三人扶起,摇摇头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林妹妹吧。”
林黛玉适时也凑上前来,安慰道:“妹妹别担心了,岳大哥这么说就肯定不会有事,我在府里等你们回来,到时候你们还回到事先分好的院子里,我们姊妹们便再不分开了。”
三女上前,将林黛玉抱在怀里,抹起眼泪来。
“好。”
……
出了荣国府,众女都松了一大口气,像是打赢了一场大胜仗。
众人上了车轿,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回忆起这一日波澜起伏,倒也是段离奇的经历了。
只不过,念着三春姊妹们还要去牢狱受苦,又都有些开心不起来。
小戏班们连着唱了两日的戏,早已累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横七竖八的仰倒歇下了。
还有几个姑娘围绕着妙玉,好奇问起元春剃度的事。
只剩岳凌和林黛玉单独进了一顶小轿,依偎在了一起。
“岳大哥,你说最终荣国府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这般大的府邸,倾倒便只是一夜之间,好似前一刻还是鲜着锦,下一刻便被抄家的将士团团围住,火焰映天。”
岳凌落下了帘子,四周是列队的京营官兵,为他们让出的一条通路。
听得林黛玉的感慨,岳凌应道:“旧时陛下的确有不再深究康王之乱的罪过,而且陛下也是个守信之人,但近来朝堂大势已不可逆。陛下抄查荣国府是有意为之,而不是临时起意,所以荣国府自然凶多吉少。”
“至少也得是个抄家流放,贾母当然躲不过杀头了。”
林黛玉轻轻叹息着,又念起贾元春来。
不知她得是多绝望,才以贵妃之身,毅然决然的剃度了。
这肯定是不符合宫中的管教,可身为罪臣之身的她,更是无路可走了。
剃度也是为了向陛下表明她的认罪之心,也再不会顾惜这一个贵妃之名。
“只盼望着陛下能动些恻隐之心,宽恕大姐姐一命吧,她着实可怜的很,而且大姐姐人真的很好。”
靠在自己怀里,听林黛玉嘟嘟囔囔的说着,岳凌有些疑惑,问道:“你与贤德妃相处也不过一夜,怎就真和她情比姐妹了?旧时你们可是素未谋面的,即使是进宫见过,当着皇后的面,你们也应当没什么交集吧?”
林黛玉嘟了嘟嘴道:“大姐姐待人极为和煦,是发自内心的,并非佯装出来的。而且,她还说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甚至还祝福了我。”
岳凌眨了眨眼,“什么关键的事?”
“就是大姐姐说,陛下有意明年为我们……”
林黛玉忽得止住话音,双手也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待岳凌狐疑的看过来,林黛玉只好憨憨笑了笑,摇摇头,“没,没什么,岳大哥不如说一说,那佛像有裂是真的吗?也说的太玄乎其玄了些。”
林黛玉的话音岳凌早就听出来了,也不计较她转移话题,瞧着她微微泛粉的脸颊,忍不住轻轻揩拭了下,应道:“当然是假的了,我是看底座有磨痕才发现的,编出来的故事不过唬她罢了。任哪个信佛之人,恐怕都听不得佛祖都宽恕不了她的罪过这种话了。所以她最后才疯了呀。”
林黛玉张了张嘴,情不自禁道:“岳大哥,你真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