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接下来,武当山李真人又紧接着道:“活佛慧眼。殿下与当年成祖皇帝一般,乃真武大帝转世,是护佑大明江山的守护之神!”
龙虎山张真人也不甘落后:“殿下,两位道兄所言极是。贫道近日开坛,得天师启示,言殿下当主天下太平。今日一见,果然天日之表,非寻常可比!”
朱载坖又是呵呵一笑,心中了然至极。
这些溢美之词绝非偶然,必是嘉靖皇帝授意。
而且嘉靖皇帝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当初在奉先殿内的说辞,就是要借宗教之口,为他这个太子增添神圣光环,让他可以更加无可争议的成为天下至尊!
不过这种事情朱载坖还是要谦虚一下的,朱载坖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不疾不徐,“诸位大师过誉了。孤何德何能,当此盛赞?”
活佛大和尚忽然离座跪地:“殿下何必自谦?请允贫僧为殿下灌顶赐福,证明殿下乃就是转轮大法王降世,文殊菩萨之化身!”
朱载坖又呵呵一笑,“此事稍后再议,大师远道而来,想必也是身心俱疲,还是先休息一番。待到大师休息好了,我们再议此事如何?”
活佛大和尚也懂中原的规矩,知道这是中原人独有的“三辞三让”。
所以他也不再争此时为朱载坖灌顶祈福的事情。
而且灌顶赐福的仪式,本就是要隆重准备,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因此活佛大和尚就起身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贫僧多谢太子殿下关切。”
朱载坖呵呵笑道:“既如此,今日就先到这里,诸位大师先各自回去休息,改日孤再召见你们。”
几人同时一拜,而后就退出了武英殿外。
待到这几人退出武英殿外后,李春芳,高拱,赵贞吉,胡宗宪,郭朴等人不由对视一眼,最后只留下了李春芳和高拱二人,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和高拱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不由笑道:“两位先生有何见教?只管与孤说来。”
李春芳与高拱对视一眼,前者上前一步:“殿下明鉴。臣等确有疑虑。”
朱载坖走向御案,示意二人入坐:“两位先生但说无妨。”
殿内残余的檀香袅袅,外面的阳光透过雕窗棂洒落一地碎金,显得很是好看。
李春芳斟酌词句,缓缓开口道:“殿下,自古帝王与神佛之事,当持重而行。秦始皇求仙问道,汉武帝宠信方士,皆非治国之正道啊。”
朱载坖听到李春芳话,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李春芳道:“李先生是在告诫孤,莫要步秦皇汉武的后尘吗?”
朱载坖的这句话语气很是平静,让李春芳顿时也感觉心里没底了。
高拱在这个时候见李春芳无言,他立刻接着插话道:“殿下!那些和尚道士之言,岂可轻信?他们分明是想借殿下之名,行扩张势力之实!”
朱载坖呵呵一笑,又抬眼看向高拱,目光之中也带着玩味的笑意。
朱载坖道:“高先生危言耸听了吧?我朝向来是以孔孟程朱之学为教,和尚道士他们的作用,无非就是为了锦上添,使得天下百姓在心有迷茫之时,能有所依。”
“且活佛大和尚所在的雪域高原,又不止他一个活佛大和尚,他们来京朝见,想为孤灌顶赐福,无非也是想得到朝廷的认可,让他们在雪域高原上的道统之争,可以赢得一线先机。”
“至于他们认定孤是什么神仙转世,这些真的重要吗?”
高拱和李春芳听到朱载坖这话,两人同时一愣。
随即两人也立刻明白了朱载坖的心思。
朱载坖又看着他俩呵呵笑道:“两位先生是不是担忧孤被神佛之说迷惑心智?”
高拱和李春芳而言,又尴尬的对视一眼。
朱载坖随后又轻笑一声,继续道:“二位先生多虑了。孤若是信这个,陛下不比他们更专业?”
听到这句话后,李春芳和高拱又对视了一眼。
是啊。
放眼如今的大明,谁又能比当今圣上更专业呢?
要知道嘉靖皇帝的三个道号加起来都差不多上百字了。
能给自己弄出来上百个字的道号之人,能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李春芳和高拱尴尬一拜,“是臣等孟浪了。”
朱载坖挥手道:“李先生,高先生你们也不必如此。孤能懂你们的心思。但是你们也要明白这些宗教之人,虽谈不上有多少大用,但在关键的时候,说不定都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们回去之后,也好好和这些来京朝拜的和尚道士们接触接触,尤其是上次孤说的事情,最好趁着这次机会,先弄出一个双方都能认同的方案出来。李先生明白孤的意思吗?”
李春芳当今一拜,“臣明白!”
李春芳当然知道朱载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次朱载坖就让他拟定出高原草原之间活佛转世的认定的方案,现在人家来了,机会自然也是上门来了。
李春芳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不能将朱载坖安排他的事情办好,那么他这个内阁首辅还真不如回家种地呢?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立刻拜称明白的样子,也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李先生就着手去办吧。”
李春芳再拜:“臣遵旨,臣告退。”
在李春芳走了之后,朱载坖又将目光留在了高拱身上,朱载坖道:“高先生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高拱立刻回道:“殿下放心,臣一直都在紧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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