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能把孙程盈制服,让这么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以自己徒弟的身份存在,秦昭并不如何抵触。
张延龄问道:“秦当家,你要是觉得不合适,这件事可以作罢。我再给她寻个出路便可。”
秦昭不置可否,笑着问道:“三千两银子,二公子觉得孙小姐物有所值吗?”
这问题,可说非常尖锐。
以孙程盈折换三千两银子,真以为此女浑身上下都是金子做的?怎么想,都觉得孙程盈不值这个价。
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孙家以后很难把女儿赎回去,除非是张家找人在外面散播一些谣言,让孙家顾忌在士林还有地方上的面子,才有可能会就范……但到时孙家要一口气拿出三千两银子来,听起来还是觉得不切实际。
且这么做还有个弊端,这些谣言既会伤到孙家,也会让张家陷入趁人之危的骂名中,反倒不如三缄其口,那结果就是……白白损失三千两。
张延龄笑道:“家父一直对姐姐退婚之事抱有一定歉意,想让我对孙家有所补偿。五千两银子,只是我定下的规矩,就是跟孙家说,再大的恩情,折价五千两已到头了!只是我没想到,堂堂孙家,现在竟然连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也太出人意料了!”
“是啊,妾身也没想到,孙家衰落得如此之快。”
秦昭也感慨道,“想当初,妾身跟孙家合伙做粮食生意时,他家算是河间府地面数一数二的人家,只账面往来就轻松破万两,这些日子也不知如何经营的,家产缩水这么大!不过,要是让他们将家中田产悉数变卖出去的话,未必凑不出五千之数。”
张延龄摇头道:“田土乃家业之基,想来孙家再不智,也不敢动田产的主意,我也不会逼人太甚,落下骂名。既然孙家拿不出现银,就以女儿抵偿一部分债务,剩下的就当额外施恩。这个女儿,孙家是否肯赎回去,我并不在意,关键是规矩未被打破就好。”
秦昭感慨道:“二公子思虑周全,妾身佩服。”
张延龄笑着看向秦昭,道:“既是过去跟你学东西的,以后秦当家不必给她太多脸面。就以先生的名义,对她严加管教便可。”
“那学成之后呢?”
秦昭问道,“二公子打算收在身边,做帮衬之用?”
“有那必要吗?”
张延龄反问。
秦昭不由点头。
这年头当官的或是有权有势的人,栽培女子经商,躲在背后当白手套,并不鲜见。
毕竟女人一定程度上还是很好控制的,在这农业社会,失去靠山的女人,其实在市井间举步维艰,多大的底蕴都是白搭。
但这只是一般人的思维。
像张延龄这样本身就家大业大,且背景通天的,行事可谓肆无忌惮。以张延龄那通天的本事,似乎也没必要培养女人当白手套。
女人对张延龄来说,最多是个点缀而已,还想上台面?
……
……
西山最大的煤矿,不出意外的被秦昭以六万二千两的高价给买了下来。
这价钱,让在京的商贾着实吃了一惊……
就算张延龄所开的矿看起来再好,毕竟看不到长远,万一回头朝廷政策变了,或是张家失势,那现在投入的银子不就白白打水漂了么?
这还不算煤矿未来可能面临的产量降低,或是出现大的透水事故等,让矿窑经营不下去。
都觉得秦昭太过愚蠢,这女人简直是在败家。
但无论怎么着,但凡听说这件事的,都会感慨西山真是盛产金疙瘩的好地方,也是变相告诉世人,张家就是牛逼,能生出金蛋来不说,且还有人捧场,徽州商贾可谓是不遗余力地鼎力相助。
到第二天,西山已经出售十三个煤矿,总得银四十六万两。
消息传回京师,当覃吉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知朱祐樘时,少年天子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朱祐樘一脸好奇地问道:“那矿窑,真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让那么多商贾趋之若鹜?”
连一旁的李荣和萧敬等人,也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朝廷什么事都没干,只是让张延龄去西山走了一圈,给了他一个便宜行事的权力,甚至没让朝廷出一文钱……结果第一批煤矿还没出手完,就已经赚取近五十万两白银?
加上之前张延龄已经呈报上来,大明府库所得一百二十万两左右的盐税,等于说张延龄从这两件事中就给朝廷带来近二百万两白银的收入,甚至可以预期在第一批煤矿全部出手后,数字会大大超过二百万两。
是个人都觉得,张延龄生钱的能力太强了,简直一个人能顶半个国。
覃吉笑道:“奴婢骤一听,也是难以置信,不过白银已陆续开始入库。小国舅既如此呈报,想来就不会出任何偏差。只是小国舅说,这批银子或有部分要用在开采新矿窑上,以及用以……铸炮、修河等事上……”
“由得他去!”
朱祐樘爽快地道,“这是延龄自己搞来的银子,由他自行分配最好不过。”
李荣看准机会,急忙凑上前建议:“陛下,小国舅如此能赚银子,应该给他委命个官职才是。”
朱祐樘笑着摆摆手:“不必心急,延龄还只是个孩子,其实我一直希望他能好好读书……眼下他为朝廷做了这么多实事,一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奖励他。”
说到这里,朱祐樘已经忍不住要起身回坤宁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
覃吉又道:“陛下,其实有两处条件最好的矿窑,小国舅并没有打算出让给民间,准备以内府派人自行经营开采。另外,就算民间把这些矿窑暂时揽过去,他们以后每个月还要给朝廷交税,这可真是长久的买卖。”
“哈哈。”
朱祐樘眉开眼笑道,“正是这样,我才觉得延龄思虑周到。这么一说,其实我都想去西山走一趟,实地考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荣连忙劝说:“陛下,西山之地瘴气横行,且人员品流复杂,您实在不宜前去。”
覃吉也道:“是啊,陛下,由奴婢等人代替您过去查看,便好。”
“嗯。”
朱祐樘点头道,“延龄回来了没?还滞留西山吗?”
覃吉道:“已经回京了,回来后,马上又去盯着铸炮,据说最近京师铸炮工坊,每日都干得热火朝天。有充裕的资金支持,工匠的士气全都起来了,好像都知道做成事情就有银子赚。”
“唉!”
朱祐樘感慨道,“无论是工匠,还是市井百姓,都只是为谋生而已。能让他们养家糊口,他们有何道理不好好做事呢?去跟延龄说,让他有时间入宫来一趟,几日没见,我实在是想念得紧。”
周围几个太监听了,心中都羡慕不已。
看看人家姐夫和小舅子相处得简直蜜里调油,真是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
混得比亲兄弟都更亲,真就好像义结金兰,且互相帮扶,待人以诚……
李荣再次请示:“陛下,是否要对小国舅行赏赐呢?”
“这个……”
朱祐樘沉吟了一下,还是摇头叹息,“延龄这孩子,没什么缺的,都不知该赏赐他点儿什么才好。不过我这边给岳父的,不会太少。
“这件事,你们毋须操心,我会酌情安排。好了,朕要去见皇后,剩下的差事,就交给你们处理。有不太好办的事,等我回来后再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