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来就是干活的
当张延龄带众商贾看过矿坑,还简单做了一番介绍后,剩下的,就是交给内府的人,配合锦衣卫覃云等人,去把所有矿坑的的具体情况,还有具体的拍卖编号等,一并相告。
而到了这个时候,张延龄基本上已经做好了第二天拍卖会的所有准备。
届时他是否会莅临现场,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让那些商贾知道他开出来的矿,全都有很高的开发价值,旁人都没有他仿若能够透视山体的本事,且还拥有开山劈石的手段,那就足以昭告天下,大明在开矿这一块,张氏一门冠绝古今。
“令尊来了。”
张延龄还没回到下榻的山上临时驿馆,这边柴蒙便过来打招呼。
张延龄皱眉问道:“他来此作甚?”
显然没人会想到,张峦这个素以偷懒著称的国丈爷,居然会大老远跑西山来。
张延龄也不相信,自己那老父亲出京,只是为了来西山走走看看,登高欣赏风景,肯定是怀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看情况,应该跟钱财有关。
……
……
父子二人直接在驿馆相见。
因为张峦来时,没有通知旁人,就连张延龄也是临时得到消息,商贾们并不知道皇帝跟前最受宠的大臣、堂堂的内阁次辅、户部右侍郎就在西山上,不然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前来拜访。
此时的张峦似乎很疲惫,幽暗的房间内,一个人坐在那儿,似乎在打瞌睡,脑袋瓜如小鸡啄米一般,不断起起伏伏,眼皮耷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昨夜没睡好?”
张延龄走了过去,递上杯浓茶。
听到儿子的声音,张峦抬头瞥了一眼,脸上的惊喜之色一闪而过,接过茶杯后笑着调侃:“难得啊,能喝到吾儿敬的茶,真是荣幸之至。”
张延龄没好气地道:“爹,你是在取笑我吗?还是故意在这里倚老卖老?说得好像我多不孝顺似的……”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张峦喝了口茶水,品味着唇齿间苦涩的滋味,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皱眉道,“这一天天的,总在京城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反正为父不用上朝,也不去公廨凑热闹,就来你这里走走看看,开开眼界。”
“是吗?爹,你就别跟儿子打马虎眼儿了,有事说事吧……我这边很忙的……”张延龄明确地告诉张峦,你的那点儿心思不需要在儿子面前掩藏,反正你想藏也藏不住。
张峦点头道:“唉,你姐夫又缺钱了。”
张延龄一听,好似明白了,但又似乎没听太明白。
“你这话说得不尽不详,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怎么理解?”张延龄道,“天底下没人不缺钱,身为帝王,兼顾天下苍生,更为欠缺。但问题是,姐夫缺钱与否,与你关系不大啊!姐夫总不会伸手向你讨要吧?”
张峦哭丧着脸,道:“说起来就气恼……我们老张家怎么总遇到这种事情?当女婿的不能一直坑他岳父吧?”
“呵呵。”
张延龄笑了笑,显然是对张峦的说法嗤之以鼻。
你女婿虽然跟你伸手要过银子,但更多是咱们家主动承揽来的差事,为的是你在朝中声望日隆,好跻身高位。
几时是人家朱祐樘主动坑你?
每次人家还很不好意思呢!
要说你那女婿,可是个很要脸面的人,尤其喜欢照顾亲戚,不会无缘无故跟你伸手要钱的。
张峦这才把自己见覃吉的经过,大概跟儿子说了,最后语焉不详地表示需要他去筹募钱粮给朝廷解决实际困难。
张延龄当即抓住重点,问道:“姐夫没直接跟你要,是你没事找事,主动承揽下差事,然后发现以你的能力根本筹措不到钱,才跑我这里来找我帮忙吧?”
“……”
张峦本来在那儿自说自话,听到儿子阐述前因后果,仿若亲身所见,不由傻了眼。
本来面子就有些挂不住,这下更觉得无地自容,叹息道:“为父身为户部侍郎,不是想帮朝廷解决麻烦吗?为父想的是,之前有过筹募钱粮的经历,这次再出马,总不会更差吧?要是能弄个几万两银子回来,不显得我有本事吗?”
张延龄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真是勇气可嘉!或许是我低估父亲了吧……不知现在你凑了多少?”
张峦把头别向一边,连大气都不好意思喘,这也是变相地告诉儿子,就算我不是一两银子没筹集到,但其实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张延龄叹道:“之前一次筹募钱粮,都是李孜省和庞大管家在背后帮忙运筹,还有徽商出钱出力,你以为光凭你,能整出那么多银子来?”
张峦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所以为父现在已经意识到,靠我自己去弄钱,肯定不行,眼下李孜省和庞管家又不在,不就得靠你了吗?你不说,为父也知道,上次筹款钱粮,其实出力最大的那个人是吾儿你……”
“爹,有些活呢,不用你插手,一切都能进展顺利。”张延龄苦笑着道,“其实这次户部盐引折银的进项,到目前为止,总数已经过百万两了,西北讨个五十万两左右填补之前的军饷空缺,只管给他们便是,你凑什么热闹?”
“百万两?还过了?”
张峦显然没想到,原来自己蹦跶半天,就是个跳梁小丑?
等他稍微冷静下来,一拍脑门儿,似乎有惊天的发现:“我就说你姐夫坑我吧?明明府库都有百万两银子的结余了,还跟我哭穷?这不是变着方儿坑人嘛……”
张延龄道:“我想,姐夫一定不是跟你哭穷,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以显示对你的尊重。估计连姐夫都没想到,你这个当岳父的真大方,一边养病不出,拒绝见任何人,也不处理任何朝务,一边却敢就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大包大揽……唉,做儿子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咳咳。”
张峦咳嗽两声,愁眉苦脸道,“吾儿,你帮帮为父,凑几万两银子出来,让为父面子上过得去?可否?”
“几万两……”
张延龄闻言翻了个白眼,道,“爹,你以为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一口气就要那么多?我上哪儿找去?”
张峦耍赖道:“那能怎么办呢?我都入阁了,还是户部侍郎,总不能女婿有难,当岳父的就在旁边看着吧?
“我之所以主动请缨,也是出于之前你和李孜省、庞管家他们给我的错误示范,让我觉得自己本事很大,结果……等到亲自出马才发现,根本没人待见我!”
“真是被你给打败了。”
张延龄道,“来了就老老实实在山上待着,从明日开始,山上会接连进行数场拍卖会,会持续个四五日,你就在这边盯着吧。”
张峦眼神中又有了光彩,一脸期冀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拍卖所得银两,可以给我使用,让我交给你姐夫?”
“不行。”
张延龄斩钉截铁地道,“这批银子是用来造火炮的,也是为将来开发更多矿藏所准备的储备金,怎能随便挪用为军饷?”
张峦一听,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哭丧着脸道:“那为父留在这里作甚?当吉祥物么?”
张延龄道:“这是为将来筹谋,有你在,效果会大不一样!哎呀,父亲你就当是来帮忙站台,让买家觉得心安也好嘛。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父亲你就说干不干吧?”
“吾儿有所求,为父岂能袖手?也罢,不就是当个傀儡,被人吊着玩吗?”张峦叹道,“只要事后,你让为父能顺利收场,那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