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咳嗽一声，把帕子塞进了苑福宁的手里，“姑娘，马车在那边。”
容毓立马拦住福宁。
“今天阳光好，我请你吃饭吧。”
他盯着福宁，“昨天晚上审人累坏了，今天吃点好的，成不成？”
福宁没看他，转着手上的扳指。
容毓：“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陈真：“诶！容四爷，谁告诉你不说话就是同意的？我们姑娘在婉拒，你没看出来？”
她心里明白，苑福宁还没绕过那个弯，别扭着呢。
这时候就得有人来给她添把火。
容毓有些歉意，“是我唐突了，但真的有家店很好吃，我想带姑娘去。”
他今天早早的就醒了。
昨天那场梦，再加上和福宁说的那番话一直在脑子里滚动播放。
最终的结论就是，
他想见苑福宁。
牢房外守了一个时辰，终于见着了。
福宁：“我现在不饿，不想吃饭，四爷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准时去春凤楼门口等你。”
说完，她拉着陈真就走。
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点像在跟容毓闹别扭，也有点...
哎呀烦。
不想琢磨了。
苑福宁甩了甩脑袋。
陈真悄悄道，“姑娘，他在后面跟着呢。”
苑福宁嗯了一声，爱跟就跟着呗。
她没意识到嘴角微微翘着。
走了一条街，容毓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既不上来，也不离开。
苑福宁心里又有点烦了。
这人还跟着，也不知道上来说个话。
搞得像跟踪似的。
陈真
拉住她，“姑娘，你生他的气？”
苑福宁：“没有。”
陈真：“因为他不是季思问，所以你跟自己生气？”
是吗...
苑福宁心里嚼着这几个字。
有点。
陈真嘴角一挑，“别管是不是，千错万错都是容四爷的错，让他赔罪就完了。”
前面宝玉阁人来人往的极热闹，陈真拉着她就往里进。
苑福宁：“我不买首饰。”
陈真拉住她，“你不买，自然有人想给你买，咱们就是看看样子。”
宝玉阁是扶州最最有名的珠宝首饰店，上下两层小楼，一楼都是坠子链子的散货，二楼是整套整套的头面首饰。
随便挑出来个都得几百两。
其实福宁的首饰不少，但她都不经常带。
一则是贺小姐不会梳这个朝代的发髻，二则嘛...挺沉的，压得脑袋疼。
她今天的穿着依然简单。
头上一只白玉镂空蝙蝠佛手石榴纹簪，身后一个碧玺双柿如意背云，衣裳带着四只白玉坠角，样数很少，但个个都算精品。
小二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不认识这张脸，但也不敢怠慢。
福宁慢悠悠的转着，可玉佩一栏还没看完，就被陈真拽着拉上了二楼。
福宁：“没看完呢。”
陈真：“玉佩你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不如选两套头面，过年带。”
小二一见来了大客户，立马兴高采烈的招呼上茶上点心，然后捧了一本画册请福宁慢慢翻。
小二：“姑娘，咱们的头面首饰都是最新款
的，您就是带去京城了都是顶尖的，您看看，可有满意的？”
画册一页一页的翻，苑福宁倒是慢条斯理的。
她大概猜到陈真想干嘛了。
大宰容毓一场。
罢了，从自己的分红里扣也是一样的。
没有哪个姑娘不爱首饰。
她细细的翻过册子，手指点在一套红宝石头面上，
“这个拿来瞧瞧。”
苑福宁真的很会选，一选就选中了宝玉阁最贵的一套。
小二乐得见牙不见眼的，立马差两个小子端了上来，一样一样的从宝箱里取出来，平放在缎子面的桌子上。
“姑娘你看，这红宝石的色泽，便是整个北部都找不到第二颗。”
福宁捻起一只飞蝶珠花簪，上头的彩蝶用金弹簧连着，略微动一动就在花上轻轻颤抖，活像蝶儿活了似的。
她喜欢极了。
陈真立马拍了个银锭子，“定金给你了，送到我们苑府去。”
福宁问了一句，“这一套要多少两？”
小二手里端着算盘就等这句话呢，噼里啪啦的一拨。
“姑娘，二千两整。”
福宁面不改色，心里只骂娘，什么头面首饰要两千两，当这是皇宫贵族呢？！
怪不得宝玉阁的二楼没人上来。
门外：“那一套头面是我早早就问了的，谁叫你们卖了？卖给谁了？”
是个略微发尖的女声。
还有个男人在劝她。
门外：“夫君，分明是他们的错，那头面我都问了好几次了，怎么能卖给别人呢？”
苏绣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冲进来个孕妇。
赵流月。
苑福宁的眉头立马蹙起。
赵流月也是一怔。
她下意识摸着肚子往后退，容毓给她的阴影还在。
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并没有看福宁，第一眼就落在桌面的首饰上。
他问赵流月：“是这一套吗？”
赵流月点头。
男人朝苑福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姑娘，我夫人看中这套头面很久了，能不能恳请姑娘把这套头面首饰让给我夫人，我愿意送姑娘一只簪子作为赔偿。”
“这宝玉阁的簪子，姑娘随便挑。”
苑福宁：“容大人手笔好阔绰。”
那男人抬头，眼里是掩饰不掉的惊诧。
容祁：“苑举人。”
福宁没什么反应，她与他同场考试，又同时中举，说来也算有个同窗之谊。
但彼此并不熟悉。
赵流月看着容祁，他怎么就呆住了？
看苑福宁上头了不成？
她一脚踩在容祁的脚背上，“我想要这套头面。”
目光有些挑衅的看向苑福宁。
从前她一个人，现在可不怕，她夫君回来了。
容祁没言语。
他小时候是拜在苑晗门下的，虽说十岁上就再也没去过先生的家里，但到底是苑家开蒙，和福宁算师兄妹。
当时苑府出事，他已经投奔了赵家，不好怎么出现。
结果这会儿又给遇上了。
苑福宁翘了个二郎腿，要是别人，或者换个态度，她就让了。
但是现在，
不想。
她看着小二：“这套头面我要了，包起来。”
小二左右为难，
想了半晌才劝赵流月：
“容夫人，这个头面您虽然问过但并没有付定金哇，按着先来后到的道理，还是要给这位姑娘的。”
“咱们店里还有许多头面首饰，要不然您再挑挑看？”
赵流月的月份大了，得用手扶着肚子才舒服些，这会儿气的胸脯不停的起伏。
“两千两，她拿得出来吗？”
她哼了一声，“我可是当场就能拿出来的。”
苑福宁头上身上那点货色，她看都懒得看，好物件儿就带这么几件，只怕把压箱底的物件儿都搬上来了吧。
容毓：“她当然能。”
容毓背着手站在门口。
朝着小二下巴一扬，“你去容家钱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