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宠她千千万万次 > 279 他的照片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走到必须选择离开才能够保命的这一步。
    临别时分,阮恩阑鼻头酸酸的,“对不起,你要保重。”
    “这是我还你的人情,”蒋偲偲笑了笑,“不用对不起。”
    车厢门在眼前缓缓关上了。
    果然有人开门检查,待视野重新跌入黑暗,阮恩阑才吐出了一口气。
    卡车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一路前行,将她带出了沼泽一般的噩梦。
    蒋偲偲慢慢步行着往回走,远方的白鸽从上空掠过,晴日夺目,绿意漫山遍野,生机从这一头长到了那一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她扭过头,抓住了偷听墙角的小孩。
    “你说是吗乔年?”
    司乔年扁了扁嘴,“老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蒋偲偲笑着跟他商量,“帮老师保密好不好?不过,等过上几天,你想说的话也是可以说的。”
    “我不说,”司乔年郑重地摇了摇头,“我不说的话,你和小阮老师会更好的对不对?”
    蒋偲偲感觉自己笑出了眼泪,不知怎的,她莫名有些想哭。
    你看,同根同源的两株花,怎么会一朵生出滔天恶意,一朵如此无瑕。
    她用力地抿了下唇,“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呀?”
    司乔年跟着她走,边走边问:“老师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这是一句俗语,意思是遇到了很危险的事情却能保住性命,以后一定会有很大的福气。中文里有很多这样的俗语,你要好好学习呀。”
    ……
    斯乔年讲述的版本并未提及蒋偲偲的名字。
    他说得很简要,抹去了所有人的姓名,从司盛谨发疯到阮恩阑离开,因果关系很明确,无需赘述。
    这段往事毕竟不是他亲历的,他那时候还很小。许多年后,蒋偲偲转述给他听,他这才理解了儿时那些大人之间读不懂的未尽之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江阮已经猜到了后续的走向。
    “她离开了,但这个人仍旧不肯放过对不对?所以有了那场游轮事故,我说得对吗?”
    斯乔年轻轻点了点头,“你也猜到了。”
    他知晓江阮作为聆听者的痛苦,这所有的回忆对他而言也同样难过。
    “阮老师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并不知情。因为第三次出逃被抓回之后,他被彻底幽禁了起来。防盗网、铁门、金刚纱……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脱,几乎用尽了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手段。他或许不死心地尝试过吧,但出不来就是出不来,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被关着。”
    江阮哑着嗓子道:“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关得住。”
    斯乔年跟着叹了声,真心实意的。
    “是啊,太可惜了。”
    “事故的三年前,他出来了。父亲新婚,家里举办宴会,宾客家的小孩误闯了关他的那栋楼,打开了铁门。剩下那道门就关不住他了,婚宴变成了逃杀游戏,父亲担心祸临己身,想要躲出去却为时已晚。父亲好面子,不愿外扬家丑,对内对外一直宣称大儿子出国留学不在身边,所以他露面夺权的时候,堂叔伯和公司里那些人都被唬住了,他恰好又是最年长的那个孩子。”
    “这个位置当然不会那么好坐,总有质疑和反驳的声音存在,否则一旦他轻易坐稳了,许多事提前发生会走向哪种结局,我不敢想。他开始着手调查阮老师的去向,很快他就查到了,他抓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你们一家的出游计划。”
    “可他尝过权柄在握的滋味,太爱预告了,他已经不再单纯地满足于暴力所带来的快感,预告般地说给了前任总助听——就是被他架空的父亲的助理,当初帮过阮老师的秘书。他知道这位总助理帮过阮老师离开,大概想欣赏她一起崩溃的样子吧。得益于他的沉不住气,我们才有办法联系到你妈妈,告诉了她这件事。”
    仿佛也被掐住了脖子,江阮遍体生寒,却又被那种自内生出的抓耳挠腮的焦躁感给击穿了。她难以用言语形容这种感觉,只自虐地抠挖着掌心,试图用生理痛感铸造出一面无所不能的盾。
    眼眶盛不住泪,泪砸进茶盏,混进了茶水里。
    原来轮到她知情的部分了。
    “她和爸爸知道,所以把我放下了。”
    斯乔年不忍地看着她,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漏掉了你,他很不甘心,可这之后,他被更严重的事情绊住了。现在他恐怕有了空闲,所以来找你了。他想叫你不痛快,想叫你崩溃,恐怕他想做的还不止这些。”
    “所以画室也是他烧的,他那么恨,宁愿一把火烧光了也绝不留给我。”
    这的确在他的消息盲区,斯乔年道:“画室的事,是你说了之后我才知道的。”
    江阮擦了把泪,强迫自己稳住气息,抬眸问:“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
    “他叫司盛谨,公司的司,盛开的盛,谨慎的谨。你妈妈会叫他小谨,他配不上这么亲切的称呼,我知道。”
    司盛谨。
    听上去是一个格外好听的名字。
    江阮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张了张口,视线又轻落落地垂了下来。
    “想问我为什么跟他的姓氏不同吗?”斯乔年失笑,“大概因为我真的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家庭吧。”
    母亲不是母亲,父亲不像父亲,扭曲的兄长,与出不去推不开的家门。
    江阮还在努力消化着斯乔年所讲述的内容。
    她必须要冷静,才能更好地思考。
    “你有他的照片吗?”
    斯乔年早有准备,将信夹推了过去。
    照片其实是傅成渊提供给他的,他离家多年,怎会有司盛谨的近照?傅成渊料到江阮会想看,所以将准备好的照片交到了他手里。
    认了脸,才好加深防备意识。
    江阮浏览了一遍,确认自己从未见过照片中的男人,牢牢将这张面孔记在了脑海里。
    她放下照片,“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