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值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放荡公子为情所困了？”
唐绪蒙着眼轻笑：“大小姐，给我留点面子。”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问了，是人都有难以启齿的隐私，江阮给年长她近十岁的男人留了份薄面，没再深究他在寻欢作乐的场合里喝倒的原因。
“你要不想搞垮了身体，就早点把这搏命似的喝法戒了。”
“已经很难受了，还不说点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我。”
唐绪说起话来舌头没打绕，看样子还没醉得彻底。
江阮被他一身酒气熏得难受，皱着秀眉地丢下一句：“难受不死你，活该。”
酒醉的人需要休息，江阮不再和他说话。
这个时候他听不听得进去难说，保不准酒醒了就忘了，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取了条新的毛毯给沙发上的人盖好，江阮上楼换了身衣服，新拆的冬装穿了没一个上午就被丢进了洗衣机里。
唐绪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细边眼镜半永久戴着，大部分时间衬衫西装，不论怎么看都是知书达礼、和风细雨的人，实际上不尽其然。
一旦稍作相处，就发现他哪里是和风细雨的富家少爷。清闲自在是真，放荡不羁也不是假，打架能撂几招，喝酒不在话下，他风流惯了，说一句万花丛中过也不算夸张。
读了四年的法律，没等有进一步进修的机会，到头来又不得不去学经管。说学就真的去学了，学完经管在国外接手家族产业，成天就和公司里的老顽固们斗智斗勇，气得一溜人整日不得安生。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
也不是被安排的性子。
江阮没少听他说那些个烦心的事情，每次听都能有新的感受。
唐绪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睁眼瞧见了一室眼熟又陌生的装潢。
酒后的大脑需要一点时间缓冲运转，他闭眼回想，没一会儿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个清楚。
他醉得不深，还能记得前后发生了什么，可酒精的作用到底不小，一睡就不好起来了。
江阮说要把他扔在车上冻死，还是他有意识，自己从车上走了下来。
小姑娘倒是扶了他一把，但他还知道不能把傅成渊的小金枝儿压着了，几乎全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的。
至于江阮怎么被叫去的，心里更是和明镜一样。
唐绪沉默地长舒一口气，又看了眼身上的毛毯，哑然失笑。
他在洗手间里洗脸，江阮就拿着崭新的毛巾靠在旁边，好整以暇地从镜子里打量他。
“断片了没有？”
“没呢，你的耳提面命都记得了，保准戒了没有下次。”
她把毛巾递过去，“你说的戒，就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依旧喝得酣畅淋漓？你不是最擅长做这种事，何必多此一举骗我，我可不是管你，你要是想，就接着喝好了。下次再有人打给我，就让他们直接扔大街上。”
用冷水洗完脸，人又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中，好似根本没有宿醉过。
唐绪戴上眼镜，转过来笑问：“心这么狠，我平时对你不好？”
这跟好不好没关系，唐绪张张嘴如何应承都无所谓，横竖他自己怎么做都是他自己的事。
江阮不予回答，锅里有中午熬好的白粥，这会儿也热得差不多了。
盛一碗热粥，适合醉酒醒来的人缓缓胃。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只不过唐绪是傅成渊的朋友，这一点江阮是在和他认识之后才知道的。
人倒是没脸没皮的，还想占她便宜。
“你管傅成渊叫一声小叔叔，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叔叔？”
江阮开口就毫不客气顶回去：“我叫你现在从我面前离开。”
早知道唐绪跟傅成渊有关系，她压根就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可惜知道得太迟，唐绪又不是来监视她的两面派人物，她也没什么好矫情说介意的。
身边有明晃晃的保镖，傅成渊想知道什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没必要舍近求远去问唐绪。
再说，她和唐绪之间能说什么隐秘的话题，也就是聊些寻常的事情，更从来不往傅成渊身上谈什么。
江阮有分寸，也懂得一些距离感要如何拿捏。
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次，唐绪带她去联谊酒局，被刚下了飞机的傅成渊抓了正着，发火说了他两句，除此之外对于唐绪带她去玩没有过任何阻拦。
谁知道傅成渊在想什么，估计就是觉得唐绪比起其他异性都更要放心。
江阮懒得揣测他的心理。
喝完了粥，唐绪发出满足的喟叹。
既然酒已经醒了，他也不能多留，避嫌的道理都懂，免得傅成渊对此介意。
何况原本也没想打扰江阮。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叫了车，外面冷，你别跟着出来了。”
江阮也不再坚持，她和唐绪之间没什么好客气的，要是他真的想叫她送，压根就不会客气。
把车钥匙放下，她复又开口道：“回去之后多少休息一下，这两天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就算想买醉，也隔段时间吧。”
“好，知道了，”唐绪答应下来，“这么关心我，都要不习惯了。”
关怀的温馨画面没维持太久，江阮后退一步，掩了下鼻子，“这味道真是呛死了，你赶紧走吧。”
唐绪失笑，小公主碰不得酒也闻不得太重的味道，平时几乎滴酒不沾，说讨厌也算不上讨厌，可就是不能喝。
“走了，到家给你发消息。”
江阮只送他到门口，这两步路的功夫，唐绪也没让她再出来，搞这些客客套套的都用不着。
到家先洗了澡，把宿醉感冲洗干净，再换了身衣服，随意擦了两下头发，人也清爽地站到了阳台边。
偶尔放纵一次感觉不错。
可惜有人故意给他添麻烦，找了江阮过来。
唐绪拿起手机，从最近通话里翻出了某个号码，拨了过去。
接通后言简意赅：“这段关系到此为止，从今天起不必再联系。”
电话那头的女人许是没想到他要说这个，怔愣了许久没发出任何声音，在唐绪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才激愤地开口道：“说什么？你不能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