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云婉滢冷笑一声,站起身,满脸是得逞的笑,“我发疯?江阮,你心虚了吗?你心虚自己被我说中了吗?你敢说你对你的小叔叔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你不知廉耻,甚至亲近傅煜,从小孩子那里拉好感,妄想着能嫁给他!”
一直沉默的傅恒突然开了口,“江阮,云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见他这么问,云婉滢更是挑衅地瞥了江阮一眼,如同在看什么不自量力的蝼蚁。
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到她的身上,江阮头疼得更厉害了,云婉滢叫嚷的胡话,她完全无从反驳,只要有人信了,她说出一本书的解释也没用。
她现在就有种被揭开的恐惧感,这些年曾想象过的画面,切切实实地就在眼前,只是没想过会从这个角度被撕开。
傅恒等不到回答,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江阮。”
江阮终于抬起头,回答了那个问题:“没有,我对小叔叔,没有这个心思。”
是没有这个心思,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傅成渊困着她,折了她养在身边,逼她生下孩子。
江阮怎么没有试图逃过,她逃一次,傅成渊抓一次。
傅成渊每每找到她的时候,都很沉默,眼神里翻涌着一种名叫侵略的物质,他以为自己足够克制和隐忍,他也的确忍到了极点,离爆发只差那么一毫厘,可江阮还是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眼泪就像水一样往下流。
极度的恐慌,过度的疲累,病了一场,这些年快要把这一切忘记了。
江阮说完自己的回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没有两步,就被傅恒喝住:“江阮,坐下。”
江阮定在原地,用力地抿了抿唇。
傅恒见她站着不动,也不强迫她坐回去,转而对云婉滢道:“云小姐。”
云婉滢见他和自己说话,微笑着点点头,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先不论你说了什么事,今日是我傅家家宴,有一些小辈没过来,不算正式,你留下来倒也无妨,所以我允许了。但这种场合,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云家家教森严,你也应该清楚,傅家的事还由不到外面的人来说。而且你说的事无伤大雅,我不在意如何,之所以问江阮,是替你问的。”
傅恒人虽然老了,可还没老糊涂,当年的风范犹见,做事也拎得清,“你是小辈,我且原谅你的无知无礼,先前让你误会了什么,是我做得不对,往后就别过来了。”
他一挥手,“去给江阮道歉吧,她是我傅家的小姐,金枝玉叶的,总不能受这个委屈。”
江阮已经被突变的状况一惊,她没有想到傅恒在人前会这样维护她。
这么多年,她和傅恒说的话加起来合共没有几句,也只是碰了面打招呼、临走道别这一类。
云婉滢更是不可置信,她被傅家老爷子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从没有这么丢人过,整个人又羞又恼,迫不得已走到江阮面前,极不情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说完就跑了出去。
傅恒全当不觉,再次拿起筷子,轻飘飘丢下一句:“把饭吃完,各回各家吧。”
江阮实在没有胃口,这饭没办法吃下去,最后对长辈们躬身道了歉离开,也没人拦她。
把车开到家门前,江阮才缓过来,趴在方向盘上默默了许久。
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才恍然发觉,在餐桌上的时候过于紧张,无意识地失手把手机关机了。
江阮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傅成渊远在外地,看到江阮那条信息之后就给她打了电话,只是江阮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无法打通。
他只好打给管家,先问问情况。
管家还在卧室里哄小少爷,见他打来电话还稍微避了避傅煜。
“……就是这样了,侄小姐让我把小少爷抱回了房间,所以这往后的事我也不清楚,现在她也已经离开了。”
傅成渊听完,面色不虞,眼中翻涌起什么更深的东西。
他喊来贺骞,“订一张最早的航班回去。”
贺骞见他是动怒的前兆,忙不迭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准备着手安排项目暂停,和回去的事宜。
管家说得一知半解的,要知道后面的情况,还得问其他人。
问江阮,她肯定是不愿意说,傅成渊只好一下了飞机就赶回了傅家老宅。
傅老爷子正在书房里教小孙子傅煜写字,见他过来,让管家进来带走了傅煜,傅煜一步三回头,还有话想和爸爸说。
房间门关上,傅恒随意道:“家宴倒是回不来,这会儿倒有空回来了?”
傅成渊拉了张椅子坐下,皱眉道:“好好的您弄个家宴,让外人掺和什么?”
傅老爷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人家小辈想留,我也不能赶人家走吧?”
“行了,没让那云家小姑娘欺负了江阮,这事怪我,你也别要兴师问罪似的。”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是你爹,你想的那点事,我还能不知道?”
从发现了一点苗头之后,傅恒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家小姑娘说什么江阮喜欢傅成渊,他看是自家儿子上赶着。
傅老爷子道:“正好借着这回,云家再不能有什么念想了。”
断人念想的方法一大堆,今天这一通闹的,和几年前秦家那位一样,非得要江阮受点屈辱才行。
“办法多了去了,非得要江阮挨她这一顿?”
云婉滢是傅成渊的二叔推过来的。这么多年,他的婚事傅恒都不管了,其他人倒是上赶着,从里从外都打着那点算盘,成天就盯着他身边的这件事。
傅老爷子不表态,其他人一张罗,傅成渊就得回来警告一通。
这回不光要警告自家人,云婉滢闹这么一出,傅成渊不打算就此为止,云家要不带着女儿登门道歉,这件事就没完。
傅成渊出了书房,才发现儿子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的,像个小石雕,眼巴巴地等着他。
他走过去,一把将儿子抱起来 ,傅煜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爸爸,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