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女帝游戏攻略 > 第187章 心有所属6
    卢永言突然的“畏罪自尽”,堵住了越传越烈的流言,无论是落马,还是下毒,这一切都被女帝以雷霆手段瞬间平息,一夜之间,没有人再敢谈论这事一句。
    宫正司杖毙了三个多嘴的宫人。
    宫禁森严,任何妄加议论者,皆按宫规严惩。
    聪明敏锐者,比如一直置身事外的竹君崔弈,深知来龙去脉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也只是远远旁观,以免惹火上身。
    而心虚如赵澄,突然得知卢永言的死讯时,整个人都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上一刻还在他跟前出谋划策的人,下一个就死得无声无息。
    一个活人就这样没了。
    甚至连如何自尽、如何东窗事发,都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卢永言的尸首都被处理得没有痕迹,只有一纸定罪诏书,盖棺论定。
    赵澄再傻,也该猜到是陛下亲自动手了,而陛下为什么不信是苏倡下毒,反而转眼就杀了卢永言,没有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是不是……不想让卢永言供出他?
    陛下会不会早就知道,下毒的事是他干的……
    只是因为他的家族才……
    他越想越背后发凉,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赵澄脱力地跌坐在椅子里,不久后,赵家埋在宫中的眼线暗中送信入宫,赵澄连忙起身拆开信,看到上面父亲的话,身子晃了晃,脸色一片灰败。
    父亲信中言辞急切,带着斥责之意,让他好自为之,那些小把戏根本瞒不过陛下的眼睛,他再如此肆意妄为下去,哪怕陛下看在赵家战功赫赫的面子上,也没有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包容。
    现在陛下不计较下毒之事,是因为死一个卢永言就能解决问题,卢永言的命并不重要,所以杀了也就杀了。
    天子关心的只是朝堂和江山稳定。
    但卢永言的死,只怕也是陛下在借此警告他们。
    他赵澄这样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他就算将后宫所有人全杀了,也依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进宫。
    父亲说,如今他最重要的事,应该竭力低调乖顺,这些争夺都不重要,只有早日怀上皇嗣才是最重要的。
    早日怀上皇嗣……
    当年先君后便是从有孕开始,才和陛下感情越来越好的。
    赵澄死死地盯着那封信,在看到“陛下恐有敲打警告之意”时,心跳却越跳越快,手几乎握不住信纸,许久,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揉碎了怀里的信纸。
    ……
    经过这件事,赵澄彻底失宠了。
    虽然从头到尾,女帝都没有给他定下过什么罪名,甚至连口头上的斥责都没有,但赵澄知道,陛下一定开始厌恶他了。
    侍寝的牌子每日都翻,但没有轮到赵澄。
    即便天子御撵从景合宫门前过,也从来没有停下一丝一毫。
    赵澄在宫中煎熬不已,只是努力忍受着,谨记父亲的话,这个时候不要硬凑到陛下跟前去,甚至在宫中主动抄写佛经,他要让陛下觉得他是真心在反省,耐心等待一个侍寝的机会。
    这几日,灼钰一直在昏迷。
    姜青姝若忙完政务,便会去眙宜宫看看,太医说灼钰中毒很深,好在催吐用药及时,目前情况稳定,应该没有了性命之忧,具体何时醒来,实在难说。
    姜青姝站在床前,看着昏睡中的少年,心情有些复杂。
    她从实时里看到他在装疯卖傻打扰容谊,以为他只是想帮忙找到下毒者的证据,结果谁知道他冲过去打断容谊,还把毒药抢过去喝了。
    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儿,他说出的话没有人会信,只有当场毒发才会将事情闹大。
    这哪是小傻子。
    简直是个小疯子。
    连命都不要的小疯子。
    姜青姝并不是很喜欢灼钰,其实她身边的人都猜得没错,她喜欢情绪稳定、温柔稳重又聪明能分忧的类型。
    有更好,没有也行。
    因为她不再是那个刚穿越不久、事事需要人帮忙的傀儡了。
    见过的男人多了,形形色色的,她没有那么多心思一个个回应他们付出的感情了,最多也只是觉得他还算听话,有点用,才把他留在身边。
    甚至如果有日她有需要,她甚至也会杀了他,毫不眨眼。
    就像杀卢永言那么干脆。
    可惜对方太飞蛾扑火。
    宫女端来新煎好的药过来,打算给灼钰喂药,姜青姝转身退到帘帐外,继续听戚容汇报。
    灼钰就是这时候醒的。
    他头晕得厉害,觉得五脏六腑还隐隐作痛,喉咙干涩发痛,四肢沉如千斤,稍一吸气,连肺里都好像充斥着铁锈味,让他觉得呼吸都痛。
    很难受。
    少年痛苦地蹙起眉,模模糊糊地喝着药,偏头,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有立在帘外的那一道凛冽影子,让他一眼就看见了。
    她就在那。
    戚容跟女帝说:“陛下,恕臣直言,侍衣这情况……只怕不是长命之相。”
    “说清楚。”
    “侍衣先天便营养不够,常常忍饥挨饿受冻,本就比别人……体质上要弱许多,这其间应该还受过许多虐待,再加上经常吃不干净的食物,先前也已经中过一次毒……便是一个正常人,这样折腾个几回也受不住……”
    她稍稍沉默。
    戚容又压低声音说:“这几日,臣用的都是最好的补药,但就算如此,臣方才给侍衣把脉,发现侍衣的脉象依然虚浮无力,若是好好养着便罢,但若再有什么意外,只怕就……”
    戚容没有把话说全。
    侍衣的脉象,让她想起另一个人,但不同的是,这少年是硬生生把自己作践成这样的。
    才十七岁啊……
    多可惜……
    正阖眸喝药的灼钰,听到那个女医的话,睫毛轻微地颤了颤。
    短命么……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活得久不久,那些人只会欺凌他,好像他只是一个应该匍匐他们在脚下的垃圾,他活着的每一刻都在忍,恶心得想吐。
    除了在她身边……
    与其苟延残喘一辈子,作践自己,至少能短暂地得到她。
    短命?灼钰才不在乎。
    他早就活腻了。
    这少年努力偏头,望着姜姜的背影,又在她转身时飞快地闭上眼睛,烛光下的眉眼精致脆弱,如雕琢精美的琉璃,漂亮得甚至带着些许女子的柔感,若过几年再长开些、五官沉稳立体些,应该更好看。
    她的目光久久落在他脸上,好像被蜡烛的火炙烤着,灼钰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好好照顾他。”
    她吩咐完,转身离开。
    ——
    后宫的烦心事暂时告一段落,后来,鸿胪寺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确定那匹马被人下了药,董青急急忙忙进宫禀报,觉得终于可以证明不是自己失职了,却见紫宸殿外的邓漪摇了摇头。
    “邓大人可否……跟在下说明白些?”
    董青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邓漪只是个内官,但这些日子已经被提升到了少监的位置,俨然已经彻底替代了当初的秋月,成为了天子身边的第一人。
    除了朝中最有权势的那几位,几乎没有大臣不敢给她面子,甚至对她万般客气巴结。
    因为天子的想法,她是最明白的。
    女帝甚至没有避讳她接触一些政务。
    邓漪面对董青的询问,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隐晦地问了一句:“这几日陛下政务繁忙,没有主动召大人来询问调查进度,董大人觉得呢?”
    陛下没有主动询问——那日陛下虽然要他调查,也不过是场面话,实际上陛下才不关心结果如何。
    陛下政务繁忙——陛下最近很忙,你查出是有人下毒,陛下又要分心去处理这件事,陛下不就更忙了。
    邓漪又微笑道:“陛下器重大人,上回才亲自去猎场,别的事且不论,陛下对大人的信任可是独一份儿,可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呐。”
    ——言下之意:陛下上次没有当场斥责你,就说明陛下并没有觉得你失职,你与其在这着急自证清白,还不如好好去忙马政的事,陛下知道了还会很欣慰。
    这话外音,董青立刻听出来了。
    董青醍醐灌顶,立刻后退一步,抬手拜谢:“多谢邓大人提点,是我鲁莽了。”
    邓漪笑着还礼,董青立刻转身出宫。
    等董青走了,邓漪独自站在殿外,透过斗拱朱瓦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的烦心事可真多,别说陛下了,就连她都觉得烦,打从裴大人不在门下省任职、搬到尚书省衙署之后,陛下连闲暇之余插科打诨的人都没了,紫宸殿内也变得压抑了一些。
    陛下以前偶尔还挺贪玩爱笑的,最近都有些不苟言笑了。
    看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冻成冰渣子似的。
    邓漪还怪想裴大人的,虽然他在的时候,邓漪常常被他懒散随意的态度给吓到,至少那段时间,紫宸殿的气氛还轻松些。
    正想着,邓漪就看到远远的,一抹身穿深绯官服的挺拔身影出现。
    哎呀。
    这不就是裴大人吗!
    说曹操曹操到。
    邓漪一看到他,就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裴右丞来啦。”
    裴朔依然还是那副懒散悠闲的样子,笑着抬手和她见礼,问:“陛下这几日可安好?”
    邓漪:“陛下龙体康健,只是心烦得很,最近这乱七八糟的事儿不是挺多的吗,裴大人快去和陛下说说话吧。”
    裴朔听到邓漪说她心情不佳,微微皱眉,倒是联想到了申超说的话。
    最近求赐婚的人太多,全都跑去找她。
    据说猎场之时,云安郡主还当众提了他,想求陛下亲自来问他的心意。
    如今,市井街巷里又在流传着最新的八卦,“云安郡主大胆求爱,公然在御前求赐婚裴郎,裴郎迟迟不应,究竟是看不上云安郡主,还是在几家之中犹豫不决?”“二位尚书为争女婿当街大打出手,风流裴郎究竟花落谁家?”
    荒谬。
    都是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裴朔不眠不休地忙了几天,原先,他并不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他自清净,何必在意世人言语?但闹到御前还如此不依不饶,已经打扰到了陛下。
    裴朔忙完了最后一件事,便搁下笔,亲自进宫。
    他这次,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据说,那一日裴右丞前脚刚进宫,后脚临王又追着也进了宫,就是想看如何在御前表态,就算要拒绝,那也得给个心服口服的说法。
    裴右丞笔直地站在女帝和临王跟前,不卑不亢道:“多谢临王殿下和诸位大人抬爱,臣一心社稷,无心娶妻。”
    临王瞪眼,冷笑道:“裴右丞已经二十五岁了吧,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儿子都会背三字经了,裴右丞还不娶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裴朔始终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平静道:“臣终身不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
    可是临王还是不信,“裴右丞这话可别说的太满,你还年轻,焉知不是在故意找借口拖延?日后万一反悔了要娶妻,岂不是在欺君?”
    许是对方过于咄咄逼人,非要他给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法来,裴朔终于抬起眼,淡淡笑了。
    男人的面容清俊白皙,被殿外投落进来的阳光照着,被绯色的官服一衬,更像无暇的白玉。
    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也无怪乎人人见了都喜欢。
    他没有看临王,只望着上方的姜青姝。
    一字一顿道:“臣已心有所属。”
    “只是她已嫁与他人为妻,生活平静安定,臣不愿、更不忍打扰,便是再动念一分,便是对她的不尊重。”
    “故,臣愿终身不娶,身付社稷,至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