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春日早婚 > 8 8
    王佳依躲在车厢里,从降下的车窗目睹一切。
    在江景程回车时,她立刻将车窗升上去,换作温柔可人的面孔,故作担忧,“景程,你刚才和绾绾姐吵架了吗?”
    江景程从后视镜里看到离开的宝马车,骨节分明的手指泛起冷白。
    明知她刚才喊的老公是故意演戏。
    心口仍然浮着燥热和沉闷。
    “发生什么事了。”王佳依轻轻去挽男人的臂膀。
    江景程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没什么。”
    “绾绾姐,她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不知道。”江景程心烦意乱,“我看到她买了避孕药。”
    王佳依一惊,“避孕药?不会吧,绾绾姐应该不是那样乱来的人。”
    “那买药做什么。”
    “避孕药可能是为了调节月经的吧,绾绾姐这几年月经不是一直不规律吗。”
    到底是温绾的好闺蜜。
    这等小事都很清楚。
    江景程心中的火气压了些去,大概如此吧。
    十年感情,温绾不可能这么快投入别人的怀抱。
    同样,他也很难就这样放下她。
    …
    温绾脚踩油门,连超几辆车。
    那盒被抢夺的避孕药被放在副驾驶位上。
    想起江景程当时正气凛然的模样,又笑又气。
    他凭什么觉得,她要为他守身如玉。
    凭什么觉得,她只能爱他一个。
    他都已经要带王佳依去见未来婆婆了。
    想起江母,温绾糟糕的心情,变得微妙。
    王佳依不会觉得见婆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就江问英那强势的性格,估计她第一天就得哭。
    江问英是安城商圈出了名的女强人。
    女强人对儿子要求高,对儿媳妇要求更高。
    要求举手投足优雅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熟悉茶艺花艺。
    每次回家,温绾没少受折磨。
    她能设身处地想象到王佳依被为难的样子。
    没准对肚子里的孩子指手画脚。
    温绾没怀过孩子,但王佳依的肚子确实比普通孕妇要大一些。
    她都能看出来,婆婆肯定也会怀疑,日后免不了亲子鉴定。
    -
    民政局。
    温绾停好车,在民政大楼廊前看见宋沥白。
    时候不早,日头往西南头落,天边浮着火烧云,热热烈烈得像泼了阿佩罗利口酒。
    他等得悠悠闲闲,半倚半靠着圆柱,耳朵里塞只黑色耳机,单手自然落入裤兜。
    迟到这么久,心底多少不太过得去。
    温绾两步缓一步靠近,“宋沥白。”
    对方抬头,黑色碎发散落额前,五官清净俊朗,眉宇间又吊儿郎当挑了挑,“你叫我什么?”
    “宋沥白啊。”
    “上次。”
    上次?不也是叫……宋沥白吗?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
    说的上次,好像刚才接电话的时候。
    她叫的……
    老公?
    温绾不是很想把自己今天遇见前夫以及绿茶的三两事抖落出来。
    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想叫他老公。
    是不是比承认自己想在前夫面前装逼更有尊严感。
    思来想去。
    还是杀手锏更好使些。
    温绾:“忘了。”
    “……”
    宋沥白:“户口本也忘了?”
    这倒没。
    她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搜罗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不小心弧度大了,差点折到上次的伤处。
    刚才又被江景程拧过,疼得手没了劲,户口本失控掉落。
    宋沥白帮忙捡起递过,看她面露难色的脸蛋,“手怎么了?”
    “上次不小心摔骨折,现在有点后遗症。”
    “自己摔的?”
    “嗯……不是……是吧……”温绾吞吐,这事真的难以启齿,怪丢人的。
    对方倒是很会给她台阶下,“又忘了?”
    “……”
    本来就来得迟,温绾没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领头去办手续。
    她对民政局不陌生,不需要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蹿。
    对手续流程顺序都非常熟悉。
    甚至知道哪里能领喜糖。
    民政局每天都会有领证的小情侣带喜糖分发喜气,工作人员索性做了个小盒子,路过的人都可以沾点喜气。
    三年前,温绾给江景程拿过喜糖,他不喜欢甜食,一直没吃过。
    在温绾带领下,两人的手续办得井井有条。
    崭新的证件拿到手,温绾看了又看。
    上面的两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宋沥白比她想象中的更上镜。
    这人面相淡颜系,骨相却偏浓颜系,眉眼深邃,鼻梁挺拔,微抿的唇很薄,细看可见一抹浅淡的弧度。
    而她和平常上镜没两样。
    职业的缘故,面对镜头时,自动露出标准的笑容。
    看到宋沥白身份证上的日期,和她同一年出生,不过要大几个月。
    温绾松口气。
    再也不能找年纪小的结婚了。
    江景程也是同年,比她小几个月,算命的以前说过两人八字是不合的。
    早些听算命的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她和宋沥白的八字合不合。
    “结婚证好看吗?”宋沥白轻轻袅袅地问了句。
    “啊?”
    “你没发现你盯着结婚证看了十几分钟了吗。”
    “……”
    温绾咽了咽口水,该怎么掩饰自己想记他八字去算命的事情,敷衍笑两声:“我就是突然发现吧,你还挺帅的。”
    如此敷衍的回答,那位倒是很买账,“那也不必一直盯着证件看。”
    “嗯……”
    他意有所指,“本人不是在你面前了吗。”
    “……”
    给他点阳光就灿烂了是吧。
    温绾看看证件又对比当事人。
    嗯,好像,确实有灿烂的资本。
    论样貌和她那位校草前夫哥不分高低,笑起来还多了几分恣意的蛊惑。
    “宋沥白。”她抬头忽然认真问,“你后悔吗。”
    人流路过。
    他站在靠墙的位置,长身玉立,静静凝望她。
    “后悔什么。”
    温绾眼帘微抬,双眸盈盈,“和我领证啊。”
    时候渐晚,人群散尽,脚步稀稀落落,宋沥白站在电梯前,离她一米宽的距离,声音低得缥缈虚幻,“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也没用了。
    他们手续都办完了。
    温绾摇头,“没有。”
    她没有后悔。
    只是觉得,他们的婚姻关系不单纯。
    她对他负责不错,但也有报复江景程的因素。
    “我是为你感到可惜,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温绾解释。
    “你要是相亲的话,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却被我,被我给……嗯……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上午给你钱你不要,可我感觉得多补偿你一些,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给你彩礼钱。”
    宋沥白:“……没必要。”
    “别客气,是我应该的。”温绾想道,“你刚回安城,没存什么钱吧,工作是不是都还没找到。”
    温绾记得。
    宋同学的日常开销很平常,不像江景程高中时代就穿上万的aj,戴几十万的表。
    阶层是很难跨越的。
    上学时他除了英语其他科成绩都不好,高三没上完就辍学走了,可能连大学都没上过,很难找到高薪工作。
    没学历就算拿那张脸进娱乐圈的话,也是被压榨的命。
    那就得靠她养了。
    第一次包养小白脸。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给他钱,让他来“服务”她吗。
    想想,又激动又怪难为情的。
    宋沥白目睹温绾的表情。
    从“若有所思”变成“心怀鬼胎”。
    “我有工作,但不在这里。”宋沥白及时打断她的幻想。
    “你做的什么工作?”
    “知道蔚蓝吗。”
    “你说的蔚蓝是那家新能源电车?”
    “嗯。”
    温绾对新能源车了解不多,不过江景程做这一块的智能方向,她稍稍了解过。
    这家,好像前几年传倒闭的新闻,又拉了波投资站起来,背后老板换了又换。
    今年看来是有京北的阔少接手了,也不知能否逆转乾坤。
    温绾沉思,“你是卖车的?”
    “……差不多。”
    “那你在哪个4s店上班?”
    “不是4s店。”
    “你是二手贩子?”
    “……”
    江景程也是做这一块领域,按理说温绾多多少少应该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除非。
    他们结婚这三年,几乎没有交流。
    “二手贩子赚不了多少钱吧。”温绾低声喃喃,“还是我来养你吧,我离婚后,勉勉强强算个富婆了。”
    虽然她没钱。
    但是。
    从江景程那儿分到的钱多啊。
    沦落为二手贩子的宋少公子面不改色,不再解释,顺便虔诚膜拜了下富婆姐。
    小富婆大手一挥,拿出宝马车钥匙。
    “你去哪儿,我送你?”
    宋沥白还没回答,车门一拧,看见副驾驶座上的避孕药。
    正在系安全带的温绾动作僵直,大脑迅速运转,本来不好意思问的话脱口而出:“我怕你没做措施所以……”
    以防万一。
    宋沥白随手拿起药盒,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简短撂话:“做了,不用吃。”
    “哦,那,那就好。”
    他上车,慢条斯理系安全带,“你没感觉到吗?”
    “……”
    她。
    一个毫无经验的菜鸟。
    感觉只有一个字。
    懵。
    “当然感觉到了,我经验这么丰富,怎么可能没感觉。”温绾不由得提高音量。
    “……是吗。”
    “不然呢。”
    “你当时不是。”他有条不紊,漫不经心地陈述,“说你是第一次,让我轻点。”
    “……”
    vocal。
    凸(艹皿艹)。
    她脑子进水了吗。
    干嘛说这些话。
    这次是怎么圆也圆不过去。
    她没有经验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顶多让宋沥白觉得,江景程不行。
    “我……”温绾一下子泄气了,问得小心翼翼,“还说了些什么?”
    那哥倚着粉色副驾,安若泰山,“忘了。”
    “?”
    他怎么。
    也玩起这招来。
    “你又没喝酒,怎么会忘。”她小声嘀咕。
    他轻描淡写,“你当时哭得厉害,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哭了吗。”
    “哭得挺伤心的。”
    肩膀都被她哭湿了。
    哭完后没忘记给自己强行挽尊一句,我哭的,我装的。
    “哭得很伤心。”温绾喃喃接话,“可能是因为,我被绿了。”
    他象征性安慰了句,“节哀。”
    “……”
    这好像不是个能节哀的事儿。
    “我是说。”温绾叹息,“我股票绿了。”
    “……”
    这个绿了,哭一场情有可原得多了。
    “我就哭了几声,没有说太多的话吧。”温绾试图自欺欺人。
    “说的不多。”
    “那就好。”
    “你说想和谁看冰岛的极光,富士山的雪,还要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什么的。”
    “……”
    这叫。
    说的不多。
    吗。
    “我说想和……谁?”温绾小心翼翼,“和你吗?”
    宋沥白眉骨跳了跳,“不知道,应该吧。”
    “那我还挺会画大饼的。”
    “……”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渣男,我能说到做到的,不就是带你去看雪嘛,一张飞机票的事……”
    “……”
    后面的话。
    富婆您自动忽略了是吧。
    这时,温绾手机响起。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温绾背过身,看到电话备注后,没打算下车,毫不避讳地接听。
    是个告状电话。
    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实在是对不起,我这就过去处理,对方家长怎么说的?要赔多少钱……”
    电话打完。
    宋沥白:“怎么了?”
    温绾愁眉苦脸,“我儿子把其他小朋友咬了,我得过去一趟。”
    “你有儿子了?”
    “有啊。”
    “在幼儿园吗?”
    “不是,在宠物店。”
    “……”
    不难理解。
    在宠物店的儿子是谁。
    一只她和江景程两人一块儿养的金毛狗。
    那狗他们哥们几个都知道。
    江景程和温绾一起当儿子养了三年,考上大学后狗狗无法带走,到处搜罗领养人。
    他们也就知道,他和温绾养了个狗儿子,叫多多。
    不过大家喜欢叫它,小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