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茫茫,丛林广袤,只有落在天地之间的白雪不停。
江言裹在厚实的兽褥里,静静感受着耳旁细微的声响,眼睛一眯,盯着散在半空的白点,内心既迷惘,却也有点踏实。
被撒特德带出来后他们便一直在路上,丛林里是没有路的,所以分辨不出方向,加上撒特德用兽皮把江言包得很严实,他愈发什么都看不清,能盯着打发时间的,只有头顶上无数飘散的小雪。
赶路的功夫,江言终于捋清楚撒特德带走的他的原因。
寒潮要来了。
前两天那样的气候转变还不到寒潮期就已经让他差点丧命,假若到了寒潮爆发期,江言的性命就再也没有急救转圜的余地。
他艰难偏过脸庞,挨近撒特德的胸口。
兽褥太厚,听不到所谓的那道令他安心地沉稳心跳。他讪讪闭眼,打算继续养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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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特德带江言赶路并没有用全兽体态,那样江言会受不了,所以只能维持半人半兽的姿态抱着江言,还要定时给他喂点食物和野果,让江言保持生命力,储存可以消耗的体能。
如此一来,赶路进度就比预期的速度慢了不少。
江言不知道第几次睡醒了,在撒特德怀里睡觉,除了被包裹成蚕茧无法动弹这点比较煎熬,其余的都挺好。
撒特德行动很稳,他睡着的时候没有丝毫被颠醒。
他涌起几分愧疚,听着四周呼啸的风声,扯起嗓子喊:“撒特德,要不然你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现在感觉还好,如果难受了会跟你说的。”
撒特德出来后没有停止过前行,这使得睡醒好几次,又补充了好几次食物的江言过意不去。
一段未知的路程,他完全帮不上忙,只能成为撒特德的累赘,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分待着,尽量不让撒特德分出心来照顾自己。
撒特德搂在他腿后的大手拍了拍,示意江言别说话,留存体力,江言瞧见雪花聚在他的下巴,直到化成了水。
从白日到黑夜,雪势变大,气温极低,恶劣的环境与气温,对于赶路的江言来说是种非常大的负担。
他渐渐透不过气,落在眼睫的雪花冰凉,冷意从眼皮直抵全身,心脏都缩紧了。
可他除了安静地躺好,无法做什么。
甚至想过,如果死在路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他不怪撒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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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期爆发,留在山洞里,只剩一条死路,让撒特德带他离开,还有拼搏一线生存的机会。
抱着活下去的念头,江言使劲咬了咬唇,痛楚自嘴角蔓延,使得他多了几分清醒。
江言明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保持清醒,不要闭眼睡觉才是最合适的。
睡着后体温耗散得更加迅速,倘若一觉睡下去,极有可能再也睁不开眼睛。
所以他竭力睁着双眼观望灰茫茫的天空。
偶尔撒特德的头发被寒风吹起几绺散着落在他的眼睫上,江言就会轻轻眨眼,发丝儿蹭得他眼皮发痒,眼眶泛红,他不挣动,用微小的折/磨提神。
未知的时间让旅途变得格外漫长,积聚在睫毛的雪花越来越多,江言偏过脸,脑袋朝撒特德的怀里深深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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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蓦然减小,撒特德停在树群之下,拨开骨筒,本来想给江言喂点水,却发现装在里面的水全部结成冰块。
江言艰难地开口:“没事,放块冰到我嘴巴里让我含一会儿就可以。”
很快,撒特德就后悔听了江言的话。
因为冰块放进江言嘴里不久后黏着他的双唇,破皮的地方渗出了血,即刻凝结。
江言一脸不舒服又隐忍的神色落在视野中,撒特德浅灰色的瞳孔晃了晃,俯下头,用舌尖细细描摹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又吮又舔,暖和些了,便轻轻撬开,把里面的冰块含进自己嘴里。
冰块渐渐在撒特德嘴里化成水,他再重新低头,给江言喂了些。
特殊的喂水方式让江言羞耻难堪,然而目前别无他法。
他慢慢饮下从撒特德嘴里渡来的水,又被对方撕了几块肉往嘴里塞。
原来没吃完的果子有一些风干了带上,果肉甘甜,包含糖分,能提供身体能源,所以撒特德照着江言的话掰了一块干果肉放进他嘴里,江言当糖含着,哑声道:“你也吃一点东西吧。”
他透过树枝的缝隙观望飘下的雪花,知道此刻风和雪都很大,要不要赶路,全凭撒特德做主。
一是江言不知道雪还会不会越下越大,假如在附近找地方停留,条件还不如山洞,他被冷死在原地的几率很大。
假如迎着风雪赶路,还能咬牙坚持一段时间,能走多远是多远,万一再忍耐忍耐就到了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