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越积越多,密密麻麻,冷骇瘆人。
最后,围在萧烨四周,不动了。
而钦天监的陈监正,那柄七星剑的剑尖,在经过一番盘算和测量之后,直指萧烨的位置。
“死门在此,若破开此处,则困局可破。”
陈监正似刚从盘算中清醒过来一般,抬头看向剑尖所指的地方,迎上萧烨那欲杀人般的双眸时,手中的七星剑不受控制地跌落。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唇色惨白如霜,“臣……臣该死!”
萧烨快气炸了。
“一派胡言!”
他怒不可遏地骂,“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吗?朕每年重金养着你们这群闲人,不求你们能算出个什么狗屁,只求你们守好皇陵别滚出去惹事就万事大吉!”
“可你们一个个的……”
他恨得连身份仪态都不顾了,一把抓下头顶那代表天子权威的冠冕,狠狠砸在那陈监正脚边,厉喝道。
“不仅不给朕解决民生之事,还靠这些牛鬼蛇神的玩意来污蔑朕?谁给你胆子!来人!将这妖言乱语的畜生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侍卫们还没冲上来,那毒虫之属,似跟听到命令一般,竟齐齐扑向陈监正。
转瞬之间,已将陈监正从头到脚淹没。
惊慌之中,陈监正失声道:“皇后娘娘救我!”
被点名的兰溪,飞速冲过去,捡起那被萧烨扔下的冠冕,朝祭台之下砸去——
此番动作后,密密麻麻的毒虫似丢失了方向,迷茫地从陈监正身上爬落,在祭台上来回移动,盘旋……
“放火烧啊!你们还在等什么?!”
兰溪厉声斥责。
那些被毒虫围攻的朝臣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互相借来打火石,用自己的官袍做引。
四起的火星逐渐蔓延开来,毒虫们如避天敌一般,在烈火之中,无处遁形,有的烧焦而死,有的爬下台阶,引入山林,越过了半个时辰,这场纷纷扬扬的闹剧才终于消停下来……
从萧烨到七品小吏,从上到下,人人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无状……
有好些上了年纪的臣子,经此一吓,竟当场昏迷过去,若不是侍卫相救及时,只怕早顺着台阶滚下去了。
司空印肿着一只眼,对兰丞相道:“兰老贼,官袍借我搭一角——”
他的眼睛碰到了毒虫的体液,此刻又麻又痒,又疼又肿。
这还不算最惨的。
刚才为了赶走毒虫,他将官袍和棉衣都给脱了焚烧,惊慌之下,亵裤也被烧了一角,露出里面红色的底裤……
如此重大场合,露出这红色底裤来,到底有些不妥。
这才拉下老脸,向兰丞相求助。
比起他来,兰丞相外形要齐整得多,全身上下,唯有发丝略凌乱些。
身上官袍还在,刚刚驱虫时,他烧的是那顶官帽。
当然,除了官帽外,他怀中还有女儿提前为他准备的趋虫粉,若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这驱虫的粉末能救他一命。
如今看来,倒不必用了。
兰丞相从衣襟抽出一方绣帕,帕上绣的不知是鹦鹉还是燕子,但二女儿却声称这是她绣的鸳鸯戏水图。
兰丞相将绣帕递给司空印,满是不舍道:“老夫里面也没穿多少,官袍肯定无法借给你,但这方绣帕,是我珍爱之物,你暂且拿着先挡挡走光吧。”
司空印捏着那绣帕,虎目瞪成了獐目,死活看不出那绣帕上绣的是鸟还是龟。
开口想骂,却怕骂了连这方遮挡的绣帕都没了。
只能龇牙咧嘴的,将那绣帕系在腰间,勉强遮挡住那抹刺目的红色。
……
祭台上。
萧烨狼狈地靠在石柱上,指着兰溪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兰溪长眸微眯。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