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句话,叫做资产阶级具有其软弱性。
一个月时间不到,皇帝就在南直隶成功的验证了这句话。
魏忠贤、许显纯、杨金水三人组成的损种组合,狠狠的给了南直隶境内各个大户们一个教训。
不听话就往各种案子上扯,船厂漂没案、东林书院谋逆案、盗铸银币案,总有一款适合你,当天就能给你把全家老小打包好,准备往辽东送。
这时候,也别说你家是某个高官,还是出过什么翰林之类的了。
魏忠贤没从皇帝那里得到暗示,但杨金水得到了啊。
手中有皇帝明确的商业规划,杨金水做起事相比于魏忠贤,是要更有章法的。
船只登记。
沿着运河上下,所有运量超过百石的大船,都需要在工部进行登记,领取船牌。
没有船牌,敢在运河上漂,抓到就扣船。
靠着这一手,杨金水成功的在运河上的船行中,插入了一根钉子。
而随着杨金水整合船行,虎骧卫也理所应当的忙碌了起来。
南直隶城外的临时军营之中,祖大寿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么多人,都要抄吗?”
看着祖大寿递来的名录,吴襄头疼的捂着额头。
“这都是将家中弟子送到东林书院求学的人家,自己找死怨不得人。”
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祖大寿摇头道。
“那二十四根金丝楠木的大柱已经运到城外了,就等往北运了,我已经去看过了,三人环抱的金丝楠木,也不知道是那里弄来的,我就不信,他们家的子弟都是瞎子,看不出来那大柱不对劲。”
“主家人不说,谁知道呢。”
闻言,吴襄摇了摇头问道。
“那个徐允祯呢?这种将人流放辽东的事情,他这个武德使就不来看看?”
“他啊,可忙着呢。”
提到军中皇帝的钉子,祖大寿很是谨慎的道。
“锦衣卫那边缺少人手,徐小国公也被那个魏忠贤借调过去帮忙了。”
“那可真是忙啊。”
想到自己在军营外看到的景象,吴襄耸了耸肩膀。
“我还要再去接一批人,先走了。”
那么,此时南京城外,是个什么景象呢?
简单的来说,军管。
皇帝的圣旨已经到了,因为牵扯进了盗铸银币案中,魏国公全家老小的命,都被皇帝捏在手里。
即便今年徐弘基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也不得不披挂上阵,出面协调军队,以维持南直隶境内的安稳。
“爹,吃饭。”
手中提着个食盒,徐青君来看自己的老爹。
虽然皇帝对他大哥徐文爵的最终处理还没下来,但魏国公府上已经得到了暗示。
徐弘基的这个二儿子,就是下一任魏国公了。
为了让这个小儿子将来能顺利的接任,徐弘基不得不平日里出行,将这个小儿子带在身边,还推迟了自己的致仕计划。
“放下吧。”
闻言,徐弘基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笔,从儿子的手中接过食盒,开始用饭。
南京京营,别说和现在的京营相比,就是混了大量的两淮新兵的虎骧卫,战斗力都比南京京营要强。
除了人多外,南京京营烂的比京营还严重。
为此,维稳和看守被抓回来人的任务,就交给了南京京营,而虎骧卫则负责抓人和镇暴。
待徐弘基匆匆的吃完了饭后,他就出了大帐,在营地中巡视了起来。
对于这些被抓来的人,管理措施是东厂提出的,由于南直隶大家族普遍存在,为了防止闹出什么大的乱子,东厂对这些大家族进行了按家庭分户,然后打散安排,一户给两顶帐篷。
“魏国公,圣旨到了吗?”
走出自己的帐篷,孙慎行看着正在巡视的徐弘基问道。
“抄家流放的圣旨到了,但对你的判决,还没下来。”
徐弘基和孙慎行,那都是老相识了。
过年时,还是孙慎行带着南京礼部祭祖呢。
啥?为啥孙慎行会在这里?
因为他倒楣的慌,被学生给举报了。
在万历早年,因为党争去职后,孙慎行就选择了在东林书院中教书,万历四十八年,神宗驾崩后,才被光宗提拔上来,离开了东林书院。
天堂和地狱,只隔着一个月。
他再是想和东林党撇清关系,但在东林书院讲学的历史是抹不掉的。
如今,皇帝对东林书院进行强硬手段处理,孙慎行也理所当然的作为曾经的教书先生,被划入了抄家的列表里。
谋逆案,别说你是南京礼部尚书了,就算你把南京那两个字去了,东厂也是说抓就抓。
闻言,孙慎行叹了口气,眼角不经意间的流出了泪水。
“完了,都完了。”
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孙慎行满脸的苦涩。
此刻的他,丝毫不见被光宗复起之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满满的颓废。
他家属于好点,但又不那么好的。
好是指,本人的命是保住了,没让株连十族。
“我不就是在东林书院讲个学嘛,要清算就清算建书院的顾宪成去啊,为什么我家也要被流放啊?”
抬头看着徐弘基,孙慎行忍不住问道。
“抄家的圣旨上,写着的是流放东林书院逆党,朝廷对此事的处理,是按照结党算的,东林书院只是限制什么人要被抓,就像当初想要刺王杀驾的景清一样,东林书院就是瓜蔓。”
身为南京城的地头蛇,徐弘基对于东林党,那是知根知底。
看着此刻还觉得自己就是教了个书,就被划入抄家范围而冤枉的孙慎行,嘲讽的笑道。
“你们东林党,在江南的名声,听的我这个国公都觉得渗人。”
“神庙不理朝政,能容的下你们,我们的那位小皇帝,可是个下手不知道轻重的,大丈夫敢做敢当,认命吧。”
说完,徐弘基就转身,向着别的地方巡视而去。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