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虞小猪带着人杀来，结果整整打了三天，还没有打进去。
听到消息的隆蔚，也带着人顺流而下，来到了外围，正好接收到西边送来的一些情报。
“你是说，你们追着虞国国君的旗帜，从安邑一路跑到了少梁，但追上去之后才发现，这是替身？”
隆蔚有点头疼的问。
这个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若是寻常人跑了也就跑了，但癸雪生绝对不能跑。
他是辛屈要求明正典刑的人。
击败他，抓住他，然后审判处决，给整个山西带来燕国的秩序，让所有人都相信，燕国是可以说到做到，只要燕国愿意。
结果大菜没了。
这就要命了。
“人会去哪里了？”他微微皱眉，然后看着曲沃城，“难不成还在城内？他有这种赴死的勇气吗？”
正想着，城头忽然升起了旗帜。
“是有虞的大纛！”
隆蔚听到了亲兵的惊呼，视线落在城头，因为大纛的升起，城内的士兵，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将攀援上来的鲜虞氏兵马击退。
一时间，士气如虹。
看到这一幕，隆蔚也稍稍放心了。
能有这样士气，必然是人就在城内。
否则作何解释这样不计代价的伤亡比呢？
要知道，城内的兵马本就不多。
他的人也查了曲沃东南的绛地通道，确实有人逃跑的痕迹。
鲜虞氏也已经派人追击了，现在看来癸雪生是守着曲沃，拼死抵抗，给残存的族人谋求活路。
“倒是一个汉子。”隆蔚有点感慨。
虽然对癸雪生的观感不佳，但不可否认，他如今确实做到了一个王者该有的姿态。
“安排一下，可以加入强攻，尽快将曲沃拿下。我要押着癸雪生入朝献俘。”
隆蔚期待的看着再一次升腾战鼓的城上城下，因为有了燕国大军的加入，近万人强攻一座只有六百残兵败将的城池，就算城内是铁打的汉子，也不可能扛得住轮番的冲击。
而且燕国这边的器械充足，原本阻挡了鲜虞小猪三天的城墙，不过半天就被撞出好几个大窟窿。
燕国的士兵冲了进去。
“燕贼！纳命来！”
“杀！跟我一起死吧！”
大量头发白的老头、老太太举着兵器就扑上来，燕国这边也是惊了一下，但面对袭击，他们反应更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老头老太太诛杀。
“怎么都是老人？”
“你也发现了！我这里遇到的也都是老头！”
好些人杀了个对穿，聚在了一起，才发现城内的异样。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因为随着城门被攻破，城内不多时开始冒出大量火光，紧接着烟尘漫天，整个曲沃城，烧了起来！
“你们放的火？”隆蔚皱眉看着驾车赶来的鲜虞小猪，一脸不悦的问。
“怎么可能！曲沃是我要的城邑，不可能烧了。”鲜虞小猪被问得一愣，赶紧否认，然后说，“你找到癸雪生没？”
“还没，怎么了？”
“我要拿他祭祀！”鲜虞小猪咬牙切齿，“我父亲可是被他害死的！”
隆蔚微微皱眉说：“这件事等抓到人再说，我们……”
隆蔚话音未落，东南方向有战车狼狈冲过来，上边挂着的赫然是鲜虞氏的旗帜。
“主！主人不好了！癸雪生跑到了垣曲，他在绛地到垣曲的山道埋伏，我们追击过去的一千多兵马，全军覆没了！”
“！！！”
隆蔚的脸色骤然一变，然后看向曲沃城，不多时他的部下也跑来了：“太守，城内没有癸雪生的人，都是老人与百余精壮死士，我们只找到了癸雪生的纛旗。
而且我们杀进去之后，他们拒不投降，要么负嵎顽抗，要么自尽了。
损失过百人了。”
“这……这……”鲜虞小猪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而隆蔚思索片刻，呢喃出声：“哀兵！原来这就是哀兵吗？！”
“哀兵？”鲜虞小猪听到这个词，浑身颤抖，“哀兵必胜？兵法！癸雪生也懂这个？”
“天底下谁都懂。只要能赢，就是好兵法。”隆蔚快速冷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被癸雪生耍了。
他当然知道虞国必然崩溃，但他更清楚，现在若是转移一批精锐，完全可以给保留有生力量，为之后做准备。
癸雪生是惜命也好，还是不甘心也罢，对于他来说，活下来才有希望。
用一连串的战败与提前的布局，配合声东击西、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这些计策，施展了明修安邑，暗度垣曲的计策。
“垣曲有多少人马？”
“看模样，不下万人。”鲜虞小猪回答，“我以为他是提前转移族人，所以……”
隆蔚伸手摆了摆，打断了鲜虞小猪的狡辩，快速思索起来：“五千为顶，三千为基，按四千算，那么兵分两路，你接管曲沃之后，立刻发兵攻打绛地与垣曲，给我想办法拖住他。
我亲自带着骑兵走一趟。”
隆蔚翻身，上了战马：“想跑？也不看看这天下，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吗？”
“可是……你要从哪里走？”
“安邑，中条山，只要我速度够快，完全可以在汝水截住他们。”隆蔚已经有了癸雪生可能逃窜的方向了。
“等等！你就这么确定他会走汝水？”
“当然，因为他不敢直接杀入大邑商腹地，那么才发展了几年的河洛，就是他最好的突入方向。”隆蔚呵呵笑了笑，“从河洛南下，突破口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南阳，一个就是汝水。
而南阳，是镇南将军府的地盘。
这个消息，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那么他唯一进攻方向，就是走汝水，破虎方，直入江汉，顺流而下，至湘江之地。
那边，还有姚姓部民。”
昔年虞舜游湘，可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实打实的在南方留下了数支姚姓后裔。
这批人，燕国也接触过。
双方语言能通，贸易做得风生水起。
隆蔚只是略一思考，就能猜到他的流窜方向。
而且这一路上，不仅有补给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大邑商在江汉之地有铜。
只要打下来，苟个一两年，已经成型的虞国，完全可以在江汉之地重新复活。
于是隆蔚带着五百骑兵，一千五百战马，快速脱离战场，隔天出现在安邑，三日后出现在平陆。
平陆，犀侯子平正在这里放牛。
躺在水牛身上，脸上盖着草帽，晒着清晨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