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亮的烛火,在骤然点起来的一刹那,如同曜日生辉的一般,惊吓得这满宫满殿的秃鹫全部都腾飞了出去,在外面漆黑雨夜之不断的徘徊。
“云,云霓……”无力且苍白的叫唤声,在秃鹫突飞而起的这一刹那,也传达了过来,楚云霓循着这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几乎被吓得尖叫了出来。
“……官循?”楚云霓惊呼而出,可是,瞠大了的双眼,却是难以置信此刻眼前所见到的这个男人。
但见此刻的官循,被璎珞开膛破肚,用官循这半死不活的血肉,引来了城外的秃鹫,此刻的官循,内脏几乎都被掏空了,只剩下这一具皮囊和这一口气罢了。
“我……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没用,还是这么没用……”官循无声的说着,这苍白且空洞的眼神看着楚云霓,连想要哭出来,此刻也都痛得没有力气了。
外面,那些秃鹫似乎也开始逐渐的熟悉了这殿内的光亮,在这周边不断的徘徊着,似乎还有些忌惮楚云霓的意思,但是却是还对官循这副新鲜的血肉很是留恋。
楚云霓岂会不知道这些畜生的意思,她从自己的身解下了这件外袍,套在了官道身,随即帮着官循将手的腰带给解开。
但当楚云霓解开了那腰带的时候,见到了官循这一双挣扎得泛白了的手,看这手腕的关节,似乎也因为挣扎得过度厉害,而脱臼了。
楚云霓的神情忽然滞凝了起来,但见有泪,从她的双眼之滴落了出来,带着愤恨和倔强,问“告诉我,谁下的手?”楚云霓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阴沉了起来,官循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超出了可以相互利用的范畴了。
自从来到邑城之后,官循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楚云霓的心里却早已经把官循当成自己人了,何况,他还是官景轩的亲叔叔。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楚云霓怎么能不痛心?
“云霓,我……我好痛……”官循即便是此刻被楚云霓放下来了,可是也再无法动弹了,“我……我斩不下梁子骁的头颅给你,我好没用……”
“你有用,你怎么没用?”楚云霓轻轻抱住了官循的头,拼命的想忍住眼的泪,可是是忍不下去,拼命的想扯开一抹笑,对付官循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应该和他一样没心没肺的笑。
可是,现在无论如何,楚云霓都已经扯不开这抹笑了,他们的关系,早已经是坚守同盟了,可是,他现在却遭受了这么残忍的死法。
“你怎么这么傻,我以为你说说而已,你为什么非要杀梁子骁,有我在,哪里轮得到你来杀?你个傻瓜,笨蛋,官循你真的是个笨蛋……”她忍不住胸腔之的悲伤,痛哭了出来。
“璎珞,那个贱人……贱人,她要烧宫,烧邑宫……邑宫……”官循说着,似乎痛极了,不断的张着口,一双眼瞠得老大。
“嘿嘿……嘿嘿……”官循在张着口的时候,还不忘干笑出来,“楚云霓,我知道,我大侄子喜欢你,他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大侄子……官景轩,那个曾经前月下送了她一颗红豆,最后宁愿戍守边关的男儿,天下绝无仅有的男儿,楚云霓闻言,默然流泪。
“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医治,我带你回去医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能死,官循,都怪我,我当时要是阻拦下你的话,我要是不骂你的话,你也不会……”楚云霓此刻自责到了极点。
“我很边的人本来不多,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岳清影,我不想再失去你,我宁愿让你败尽我的事……”楚云霓哭着,止不住声音的歇斯底里。
“没救了,肠子都被那些畜生吃了,璎珞那贱人……真狠,真狠啊……”官循无力的说着,说着说着,则又是瞠大了双眼,这一刻,连全身也带着颤抖。
“我……我要杀了那贱人……”官循最后,痛呼出这么一声。
“官循,官循……”楚云霓交换着,看着官循在那一声痛呼声呼喊出来了之后,竟然是僵直着不动了,楚云霓的心顿时也凉了半截了。
她的神情也滞凝了起来,她掏出自己怀的那枚金印,道“官循,你看,过了今晚,顾萧和薛韦霆能打下邑城了,那个时候我还要宴请你呢,让你在宫里欢宴,三天三夜呢!”
“你杀什么梁子骁呢?”楚云霓的声音颤颤的,在此刻竟然听不出半点的感情波痕,可见是,真的痛心了,“你凭什么杀他呢?要取下他头颅的人是我,和他有仇的人也是我,关你什么事呢?”
“你说你要去死,你真的来送死了,你怎么这么傻,傻到这种地步……”楚云霓说着,僵直了的双目,看着此刻自己抱着的官循。
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的脸面,到这最后的一刻都还死不瞑目,她闭了眼睛,任由着泪水滑落下去,缓缓的伸出了手,替他将眼睛给……阖。
“你这么死了,你让我怎么跟官景轩交代?官循,你个笨蛋,大笨蛋,谁叫你去死的?”她的声音,缓缓的在这座琉香宫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