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都市言情 > 影视诸天从流金开始 > 第1000章 大唐双龙传(选择 上)

童山一役后的第七日。

残阳如血,將瓦岗寨染成了一片悽厉的赭红色。

寨墙多处坍塌,往日高悬的“魏”字大旗破败不堪,被箭矢撕成条状,无力地垂在旗杆上,偶尔隨风晃动,发出沉闷的拍打声。

寨內空场上,临时搭建的医棚挤满了伤兵。血腥味与草药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盘旋不散,引来成群的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几个军医满面油汗,衣衫被血污和汗水浸透,在伤员间来回奔走,动作因连日的劳累而显得迟钝麻木。不时有痛苦的呻吟和偶尔一声悽厉的惨叫划破暮色,隨即又沉寂下去,匯入这片沉重的哀鸣之中。

李密独自站在点將台上,一身玄甲未卸,上面的刀箭创痕纵横交错,左肩处一道深痕甚至割裂了甲叶,露出內里暗褐色的血跡。他双手撑著台边班驳的木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位曾叱吒中原的魏公,此刻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僂,连日苦战在他脸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跡——眼窝深陷,颧骨凸出,鬍鬚杂乱地纠结在一起,唯有那双眼睛仍锐利如鹰,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

目光扫过寨內惨状,最后定格在不远处一堆刚刚点燃的尸堆上。那是今日清理战场送回来的阵亡將士,已无法单独安葬,只能集体火化。

火焰吞吐,黑烟滚滚上升,將夕阳切割成破碎的光斑。空气中瀰漫著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几名士兵面无表情地往火堆中添加柴薪,他们的动作机械而麻木,脸上被火光映照得明暗不定,看不出悲喜。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李密没有回头,知道是徐世勣来了。

“魏公!”

徐世勣的声音沙哑,左臂用布带吊在胸前,脸上有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痕:“今日又清点出阵亡將士七百三十一人,重伤者逾千。能战者.已不足三万。”

李密沉默良久,直到一阵风吹来,將尸堆的黑菸捲向他们,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乾涩:“黎阳仓那边情况如何?”

“宇文智及残部已北窜,王伯当正在收拾残局。但粮食”

徐世勣顿了顿,涩声道:“为支撑童山之战,仓中存粮已去大半。”

“篤…篤……”

李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木栏,发出篤篤的声响。

这一战,他赌上了瓦岗的全部精锐,虽然击退了宇文智及,却几乎拼光了老家底。如今军中精锐尽丧,粮草短缺,而西边洛阳城中,那个该死的王世充,恐怕早已虎视眈眈,磨利了爪牙。

“传令下去……,”

李密终於转过身,目光落在徐世勣绑著的手臂上:“伤势如何?”

“无碍,箭簇已取出,將养几日便好。”

徐世勣勉强笑了笑,但那笑容很快消失在嘴角:“只是秦將军伤势沉重,高热不退,军医说今晚是关键。”

李密眼神一暗。秦琼在童山之战中为救他,身中数箭,若不是他拼死相护,自己早已命丧黄泉。如今瓦岗损兵折將,连他最倚重的大將也生死未卜。

“用最好的药,务必救回叔宝。”

李密声音里带著一丝微颤:“召集眾將,一个时辰后议事厅集合。”

“包括单將军吗?”徐世勣谨慎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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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的目光骤然冷峻。单雄信在童山之战中保存实力,迟迟不至,若非如此,瓦岗何至於损失如此惨重。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內部不能再起纷爭。

“包括他。”李密最终点了点头,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徐世勣点头领命,转身离去。李密再次望向那片焚尸的火光,夕阳已大半没入远山,黑夜正从东面蔓延而来,吞噬著最后的光明。

……………

夜幕完全降临,瓦岗寨內点燃了零星火把,却驱不散浓重的黑暗与压抑。

营帐之间,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与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几个士兵围坐在一处篝火旁,默默地分食著稀薄的粥饭,粥水里几乎看不见米粒,更多的是不知名的野菜和树皮。

“听说黎阳仓也没多少粮食了。”

一个年轻士兵低声道,他的脸上还带著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已沧桑如老翁。

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冷哼一声:“打来打去,最后连饭都吃不上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在家种地。”

“种地?天下大乱,哪里还有地可种?”另一个瘦高个士兵插话:“本以为跟著魏公能打出个太平盛世,如今看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眾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童山一战,瓦岗军虽然名义上贏了,却付出了太过惨重的代价。几乎每个营队都有相识的战友永远留在了那片山坡上,他们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童山的每一寸土地。

“我听说王世充在洛阳招兵买马,粮草充足。”年轻士兵压低声音:“若是瓦岗待不下去了”

“闭嘴!”

老兵厉声喝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种话也敢乱说,不怕砍头吗?”

年轻士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但那种子已经种下,在心中悄悄发芽。

在另一处营帐后,三个士兵偷偷分享著一小壶浊酒。酒能麻痹痛苦,暂时忘却失去兄弟的悲伤和未来的迷茫。

“张二哥没回来。”

一个矮壮士兵猛灌一口酒,擦擦嘴:“说好打完这仗一起回老家看看的。”

“李麻子也没回来,还有赵大哥”

另一个接话,声音哽咽:“他们都留在童山了。”

第三个人沉默地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突然狠狠地將壶摔在地上:“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宇文阀是打跑了,可咱们瓦岗也快完蛋了!听说王世充那龟孙子正在洛阳看咱们笑话呢!”

“小声点!你想找死吗?”

“死?老子在童山就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还是低了下来。

整个瓦岗寨中瀰漫著一种无形的恐慌和绝望。士兵们不再像往日那样高声谈笑,即使交谈也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充满疑虑。许多人偷偷收拾行装,將能带走的乾粮和值钱物品藏在身上,做著隨时离开的准备。

军官们试图维持秩序,但连他们自己也都信心动摇,惩罚不再如往日那般严厉,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纪正在悄然鬆懈,如同一堵正在缓慢坍塌的墙。

值夜的士兵无精打采地靠在哨塔上,目光不时飘向远方黑暗中的原野,仿佛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每个人的心头都压著一块巨石,感觉到瓦岗寨这艘大船正在缓缓下沉,而他们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著水面逐渐漫上甲板。

一种无声的共识在军中蔓延:瓦岗已非久留之地。只是下一步该去向何方,无人知晓。所有人的希望与恐惧,都繫於那个正在议事厅中进行的会议,繫於那个曾经英明神武、如今却显得疲惫不堪的魏公李密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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