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贤愚不齐
陈钰冷眼瞧着严烈，他仍无争辩之意。
当着众百姓的面，的确不好将皇子相争的事说破。可若就此息事宁人，曹寻不是白杀了吗？
陈钰冷哼一声：“本公主惩罚恶人，怎么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曹寻并不认得公主，乃无意冒犯。可严将军身为守将，曾迎公主入城，断无不认识的道理。他一直在场，却不曾出一言劝阻，又不曾为公主护驾。他存心借公主之手杀人，其心可诛！”
李兮微微抬头，怒视严烈。
严烈以最恭敬的姿态跪着，不发一言。
曦王不来，这事只能由他兜着！
陈钰疑惑道：“莫非严将军与曹将军有私仇？”
李兮欲言又止，可又不能不说……
他暗示道：“公主不妨想想，曦王府距此不过两里。凤瑶公主受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曦王竟然睡得着……”
陈钰也觉得奇怪，亲妹妹出事，曦王却不露面。
还有烛阴，他的眼线可不少，早该收到消息了。
一个个都是人精，不愿惹事上身。
凤瑶公主见李兮攀扯自己的哥哥，怒道：“你别仗着有太子撑腰就颠倒黑白。”
“公主慎言。”李兮轻咳一声，又望着陈钰道：“想必，臣无须再多说了。”
早在昭宁公主入宫之前，他就派人到营州打听过，她根本不像京城百姓传闻的那样蛮横无理。
能撑起苏家，又与瑞王父子周旋的人，再不济也比凤瑶公主聪慧。
之所以在宫里杀人，许是对皇上还有怨气！
他曾叮嘱太子妃，要向昭宁公主示好。太子妃却说，公主似乎不想插手皇子争位之事，对皇后和宸妃一视同仁。
若知道今日被曦王的人利用，定会有所动摇。
陈钰扬声道：“本公主不懂什么曦王的人，太子的人。但凡欺压百姓，都该受到惩罚。”她转身问严烈：“严将军可否向诸位解释一下，为何袖手旁观？”
李兮总算逮着机会，逼问道：“区区一个守将，在公主面前如此托大，还不赶紧回话！”
“末将……”严烈思来想去，断不能把曦王扯进来。他微微抬头，盯着曹亮道：“曹亮之子曹寻，曾冒犯末将家眷。”
“……末将自知力薄，确有借公主之手报私仇之意，末将该死！”
陈钰暗道，还是个有脑子的。
曹亮不服：“我儿已死，岂能容你信口诬蔑？”
李兮道：“既如此，就请严将军把家眷请来，当着公主的面说清楚，在何时何地被曹寻欺辱。若所言属实，曹将军自当赔罪。若是诬蔑之言，你恐怕要到皇上面前解释清楚了。”
京中的纨绔子弟虽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是傻子。
若真有冒犯，对方自报家门，多少还会忌惮几分，没人真敢拿一家人的前途开玩笑。
今夜曹寻做出这等事，实属没想到公主会微服出宫。
陈钰正色道：“本公主定会给严将军一个公允，让你的随从接人去吧。”
“女眷不好在人前抛头露面，更何况又是这种……丑事。”严烈心中犯嘀咕，昭宁公主也不像愚钝之人，她真看不出李兮是冲谁去的？
人是她杀的，不尽快息事宁人，反倒搅进皇子之争里。
凤瑶公主心中郁闷，区区守将之子毙命，李兮就挺身而出为他做主。自己好歹是个公主，哥哥不来也就罢了，连这个严烈也这般窝囊。
曹寻定是恶贯满盈，若趁机披露他往日的恶行，明日在父皇面前也好有个说辞。
她走到严烈面前，呵斥道：“严将军家的女眷可真金贵，两位公主都能在人前抛头露面，你家女眷就不行。丑事，本公主和姐姐受欺是皇家的丑事喽？”
曹亮偷觑着凤瑶公主，又瞥了一眼儿子的尸体，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同僚都笑他枉自能干，却生出个蠢笨的儿子。
宸妃母子心机深沉，独宠后宫几十年，没想到凤瑶公主却一言难尽……
天家子女尚且贤愚不齐，更何况他人！
“公主莫说气话，严将军定有他的难处。”刘逸向凤瑶公主使着眼色。
他已看得明白，陈钰欲挑起曦王和太子争斗，就像当初在营州引他们兄弟相争一样。她为复仇而来，这么做无可厚非。
可他此番要借曦王和凤瑶公主之力，谋求瑞王世子之位，只能站在曦王一边。
造化难弄人，他和陈钰始终站在对立面！
陈钰冷哼一声，差点把他忘了。
她走上前将刘逸搀起，一脸感激道：“永宁郡王虽不曾习武，却在曹家公子出言不逊时挺身而出，又毫无畏惧地将妹妹护在身后。严将军身为武将，却畏首畏尾，置公主的安危于不顾，故意推波助澜，才酿成这样的祸事……”
陈钰一副痛心疾首又茫然无措的样子：“本公主来自民间，不通刑律。李相乃皇伯父倚重之人，定能秉公处置，这件事就由您来办吧！”
刘逸望着陈钰警告的眼神，默默垂下眼眸。
他是想攀附曦王，可昭宁公主和大长公主一样不容小觑。
由他们闹吧，只要能把凤瑶公主握在手里就好……
李兮叩头道：“曹寻对公主无礼，死有余辜。严烈护主不力，借刀杀人，居心叵测，应带回去好好审问。”
严烈沉声道：“曹将军纵子行凶冒犯公主，又私带守城兵卒为己所用，理当问罪。”他跑不了，曹亮也别想脱身。
陈钰扫了一眼曹亮身后那队士兵，顿时松了一口气。
严烈一开口，果然直击要害！
凤瑶公主虽恼恨严烈，可他毕竟是哥哥的人。
拿曹寻换一个严烈也太不值了……
她不满地对曹亮道：“你把儿子养成这样，可见平日也没少欺压百姓，李相就一起查查吧。”
陈钰一脸的不耐烦：“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本公主没工夫跟你们断官司。”她对众人一抬手：“都起来吧。”
远处巷口一群身着衙门公服的人隐在暗处。许是大理寺的人闻风而来，见左相也在，不敢贸然插手。
魏星河给她的名单里，有一人在大理寺任职，不知有没有他。
今日一箭双雕也算圆满，剩下的事就交给哥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