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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125章 嫁祸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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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钰默默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信函里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原本这笔钱是给申六的。
    她忽然改了主意。
    陈钰神色黯然,眉宇间带着一丝阴郁,捏起酒杯道:“原本我家兄长明年开春便要成亲……”
    说完一仰脖颈把酒一口吞进肚去。
    她从未饮过酒,见男人们喝得潇洒,还以为真是什么琼浆玉液,结果竟辛辣无比。
    陈钰猛咳起来,眼眸中泛着盈盈水光。
    侯泽刚想拍拍她的后背,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下,吩咐小二上热茶。
    张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女子!
    这银子……
    方才她说起替冤魂出气。
    定是自己的兄长或者情郎死在永和宫。
    五百两,够挨半年的打!
    陈钰饮了茶,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打在最亲的人身上,外面的人才知道疼。”
    张琦心中了然,把信函揣入怀中,压低声音道:“怀安郡王的表兄在里头呢,一个是王琳的庶子,另外三个是王琳的侄子。他们是怀安郡王安插在西城军营的死士头领,恐怕这辈子要把牢底坐穿。”
    那些权贵的消息灵的很,多少人银子点名让他们几个死。
    张琦为难道:“吃点苦头可以,死人可不行!”
    他们若死了,半夜王琳就会把他的脑袋割了,王琳可是带过兵的武将。
    “死了岂不太便宜他们。”
    陈钰的目光如利刃般锐利,唇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怀安郡王敛财无数,也该为舅父和兄弟们出一把力。王家的银子不吐干净,怎么能让他们死。”
    张琦求助似的望着侯泽,两头都银子,那他到底打还不是不打?
    侯泽也猜不透陈钰的心思,她应是临时起意。
    陈钰道:“王家的银子你只管收着,总要给人喘息的余地,伤口愈合了才好接着打。若王家的人探监,拣伤重的时候让他们看才好再要银子。如今的王家已经落败,岂是那些权贵的对手,王琳会理解你的苦衷。”
    能把庶子送去做死士,可见王琳是想让他跟着怀安郡王挣点军功。
    定是个得宠的。
    “尤其那个庶子,一定要让王琳心疼才是!”
    张琦举杯道:“这顿我请了。”
    不用死人,两头拿银子,还教他怎么从王琳手中要银子。
    这可比那些逼着他杀人权贵强多了!
    ……
    走出朝圣楼,陈钰和侯泽即刻拐进偏僻的小巷。
    月光下,陈钰唇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了却心事的畅意。
    “你怎么又盯上王家了?”侯泽问道。
    “地牢寻常人进不去,方才我提到王家人去探监的话,张琦并未反驳,可见王家人是能进去的。若王琳的妾室带着郎中去探望儿子……”
    “假扮王琳的妾室?”
    陈钰抿嘴笑道:“我可以扮那个郎中。”
    红缇平日浓妆艳抹,与洗尽铅华后的清丽判若两人,稍加妆饰再趁着夜色,在地牢那等昏暗的地方定没人认出来。
    况且,谁又见过一个深宅妇人的模样!
    “你得空多与张琦接触,待那位庶子伤得最重时我们就可以行动。对了,最好去张琦家里,不要去地牢打听。”
    侯泽垂眸望着陈钰的侧脸,暗自庆幸自己不曾与她为敌……
    幽深的巷子里忽然传出女人呜呜咽咽的悲戚声,还有男人一边嘶吼一边摔砸着杯碟座椅。继而传出稚嫩的啼哭声,应是被吓到的孩子。
    陈钰心中一紧,这么多年来见惯了流民的悲苦,心肠早已结了一层硬壳,可她最忍受不了稚子受欺。
    孩子是这世间最无助也最无辜的人。
    陈钰正待进去一探究竟,又传来男人的嘶吼:“仗着祖上的功劳无法无天,动辄就抢别人的妻女,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一位老者劝道:“刘主簿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你还是忍着些把婆娘给他送去,待他腻了再接回来就是,留得命在比什么都强。”
    妇人哭得更厉害。
    孩子听不明白,只知道母亲哭了,天就塌了,便也跟着号啕大哭……
    陈钰转脸问道:“那个刘主簿可是瑞王一脉?”
    侯泽在府衙多年,对权贵了如指掌,叹道:“瑞王的旁支侄子,做了多少孽,愣是拿他没办法。”
    陈钰停下脚步:“不如趁夜取他性命。”
    侯泽心头一跳,他还等着救红缇出火坑呢,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种事上。
    他的原则一贯是赶上机会时顺手扶弱,至于除强,免谈!
    他一个小老百姓,不逞那个强。
    “好歹是捕头,定能不留尾巴。”陈钰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枚金甪印:“要留就留这个,定保你安然无恙。”
    侯泽见到金甪印,想起吴家当铺的事,扑哧一笑:“你可真会嫁祸于人。”
    有金甪印在,瑞王定是不敢追究的。
    “想必营州为非作歹的权贵不少,这些你都拿上,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多出去转转。”
    陈钰一连给他十枚金甪印……
    侯泽乘着夜色行侠仗义去了。
    陈钰独自回到家里,开口便问:“金甪卫可曾来过?”
    这样下去,金甪印恐怕不够用。
    陆时道:“算算日子也该来了。”
    ……
    寂静的寒夜里,北风轻轻吹拂着院子里和屋顶上的落叶。
    簌簌地声响分外清晰,屋里的人也毫无睡意。
    片刻之后,屋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捕兽夹咬合时铮铮作响的声音。接二连三的铮鸣之后,被触发的弩箭咻咻一阵乱射……
    众人披衣来到院中,仰望着屋顶那个与弩箭相搏的身影。
    只有一个人!
    其他的人死了还是就这一个?
    郎安不由分说地搭箭射去。
    那人迅疾回头,抬脚踢飞了那枝箭。
    皎洁的月亮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中,宛如一颗清冷的明珠,照着他冷峻的脸庞。
    孟离!
    陆时觑着陈钰的脸色,一脸尴尬地解释道:“三百多支箭,只怕孟先生要忙活一阵才能下来。”
    岂止弩箭,屋顶他下了不少捕兽夹,一落脚定被夹住。
    孟离躲得快,夹子不时咬住他的袍角。
    他赤手空拳,不曾携带利器,只能任那些兽夹悬在身上。有兽夹的拖累,再躲避飞来的弩箭时行动迟缓了许多。
    一支箭擦过他的右臂,接着是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