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到此为止
绘有甪端的纸共有三份。
刘逸和侯泽手里的皆是副本，而原版正摆在瑞王书房的桌案上。
瑞王双目通红，紧盯着纸上的甪端。
他的手里捏着一枚金甪印，上面刻着“朱厌”二字。
“你干得好事！”
瑞王瞪着垂头跪在书案前的怀安郡王刘弘。
这是今日刘弘第二次到瑞王府听训。
他安插的人被瑞王发现，挨训也挨得心甘情愿，可这次……他直直地跪着，想竭力看清楚书案上的东西。
瑞王瞥见他的神情，拿过一卷册子，压住了那张纸和金甪印。
“说吧，你还做了什么亏心事。”
怀安郡王垂眸道：“这话父王应该问王兄。”
“怎么，你还给他身边塞了人？”
“儿臣一心为了父王，不愿见父王被王兄和那个异族女人蒙骗……”
话刚落地，桌上的那卷书册就砸到了刘弘头上。
刘弘痛叫一声，趴在地上捡起书册，跪行上前，将书册放回桌案，趁机瞟了一眼桌案上的纸，纸的一角，压着一枚金印。
原来是为吴家当铺的事发火。
受害的是他，为何还要冲他发火？
“跪远点。”瑞王冷冷道。
刘弘往后退了退，兀自不服：“父王就是太偏心了。”
瑞王瞪着他，不知他是从何时起滋长了野心。他拼命压制刘弘刘逸，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刘弘与世子刘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至少表面上如此，那个秘密没人知道。
“北城门和东城门交给石将军，你只需管好西城门和南城门即可。还有……”瑞王扬起手中的纸：“吴家当铺的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查下去。”
刘弘已顾不得吴氏当铺，东城门直通定州，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父王干脆把儿臣降为东城门的守正，儿臣愿每日应卯，亲自为父王看守门户。”
“哼，你倒是会挑地方。”
瑞王的脸色愈发阴沉。
余将军曾旁敲侧击，暗指刘弘蓄养私兵。世子收缴府兵，最不配合的也是他……
“尽快把府兵交出来，否则西南两城门你也不用守了。”
刘弘还想说什么，瑞王冷厉地盯着他道：“世子之位已定，你该向逸儿学学，怎么恪守臣道。”
“下去吧。”
刘弘跪着不动，守城的事不敢再提了，可当铺的事总要问一问。
他占着理。
“父王为何不让继续查匪盗？”
瑞王阴着脸：“你只记住不能查，若郡王妃要闹，再换个女人就是。你若敢揪住不放，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刘弘愕然地望着瑞王阴狠的目光，一瞬间意识到虎毒真的会食子。
他垂下头，语气软了下来：“儿臣遵命！”
刘弘怏怏而退，刚出门迎面撞上孟离。
今日在练武场，除了父王和王妃，就只有孟离和那个商户之女在场，定是这个人捣的鬼。
上次当街杀了王管家的孙子，这笔账还没清算……
“可别太得意。”
刘弘声音低沉，狠狠剜了孟离一眼，抚着方才被砸破的额角，匆匆离开。
“他对你说什么了？”
孟离抬脚刚走进书房，瑞王便问。
孟离一脸莫名：“郡王劝我不要太得意……”
狂妄，瑞王府的人还轮不到他来管。
瑞王揉了揉眉心，招手让孟离上前。桌上依旧放着绘有甪端的纸和那枚金甪印。
“陈姑娘可还中你的意？”
瑞王觑着孟离的神色，他确信孟离已看到桌案上的东西，却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孟离皱着眉，颇为苦恼：“她连怀安郡王都敢拒绝，微臣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是中意了？
“你也该成个家了。”
“臣想搬出去住。”
瑞王眉头一皱，手指拨弄着金甪印。
“瑞王府威严无比，陈姑娘不便与我常来常往。请主上赐臣一处宅院，再备一两个使唤的奴仆照顾臣的起居……”
“最好离锦绣阁近一点。”
孟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一如当初他要求替他到醉红楼赎人时的模样。
瑞王冷哼一声：“真敢开口！”
“主上说的对，臣是该成家了。”
皇上在瑞王府安插了眼线，今后不能再以流连醉红楼的借口夜不归宿。想要行动自由，必须搬出瑞王府，这是最好的机会。
瑞王拿起金甪印，在手中把玩着。
“醉红楼那姑娘你能忘得掉？”
孟离幽幽道：“臣与她往来的原因主上再清楚不过，臣不是那等被美色所惑的人。”
瑞王想到在练武场的情形，冷笑一声：“这样最好。”
“你和红缇相处这些年，总该给我点有用的东西吧？”
“无非是探听瑞王府的情形。”
“就这些？”
“臣若是个好套话的，又如何能替主上分忧？她问过几次无果，自然不再开口。”
这倒也是。
身为谋士，轻易被一个女子笼络住，还有什么用。
“除了探听瑞王府的事，她还问过什么？”
瑞王紧捏着金甪印，甪端那双威严的眼睛刺得他浑身发寒。
那女子定是金甪卫！
孟离思忖片刻：“她向我打听一个名叫徐忠的人。”
瑞王猛然抬眸，徐忠……
“那女子的本名叫什么？”
“徐菱。”
……
“许是打听他父亲吧。”孟离补充道：“臣猜测她父亲定是当年随太子到营州的官员之一。”
瑞王良久不语。
若她真是徐忠的女儿，他暂且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以后不要再去醉红楼厮混了。”
孟离点头称是，迟疑道：“若主上准臣搬出去，可要想好一个由头，不然别人还以为是主上把我赶出去的。”
不能让皇上以为，他有意避开瑞王府那两个眼线。
瑞王瞥了他一眼：“好歹是嵬儿的先生，会给你脸上贴金的。”
孟离谢恩退出。
瑞王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道：“出来吧。”
书架后闪出一人。
“好好查查醉红楼，要多留意与红缇来往密切的人。”
瑞王把金甪印和那张绘有甪端的纸一并递给他：“朱厌只追杀太子旧部，查清楚他们到营州的目的。”
十三年了，金甪卫早就把营州的太子余党清剿干净，还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都说那些官员是他杀的……
当初对他的承诺只兑现了一半，封赏是有，却压着请封世子的折子不发。
那只老狐狸想让他们父子内斗。
算盘打得可真响！
过河拆桥在所难免，亏得当年他留了后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