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百里青辰醒来时，只觉得四肢百骸有种前所未有的舒展之感，那种酣畅淋漓，宛若入了神仙仙境。
虽然脑海里没有昨夜的记忆，但从十三岁起便有专人伺候的百里青辰，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源自何处。
只他如今甚是满足，并不想睁眼。
他猜测，这该是昨夜百里云轩特意给他送的人。
此事虽未曾经过他的允许，但昨夜之人甚是合他心意，收下倒也无妨，横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
百里青辰想着，脑海里就不禁又一次窜起一股火热，昨夜的颠鸾倒凤，紧致非常让他下腹再一次蠢蠢欲动。
想都没想，百里青辰伸手将散落在手臂边的青丝一扯，正欲翻身而上时，耳畔传来一道诡异的轻喘低吟。
百里青辰眉头微微一蹙，但仍没有睁开眸子。
直到身下的人用沙哑的声音开了口。
“太子皇兄。”
百里云轩既甜蜜又满足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容，即便是身体无一不酸痛，但眼神里却依旧充满了爱意。
百里青辰脑海里那根飘忽天外的弦，终于在此刻回了人间。
他猛地睁开眸子，眼神又惊又怒又惧，“怎么是你？”
百里青辰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百里云轩一看到这眼神，眸子闪了闪，微微垂下头，似不敢去看百里青辰的眼睛。
但很快，他又猛地抬起头来，“太子皇兄当真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了吗？”
一边说着，百里云轩一边咬了咬唇，眼神期期艾艾，语气委屈非常。
百里云轩本身并非文弱纤细之貌，可这段时日的颓废，让他的身子日子消瘦，硬生生多出了几分阴柔之态。
加之昨夜的耳鬓厮磨和百里青辰毫不留情的挞伐，他脸颊唇角，喉咙肩颈处都是斑斑红痕，愣是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之姿。
百里青辰脸色一变，原本到了极致的怒火莫名的就沉下去几分。
看着眼前虚弱的人，百里青辰轻轻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可不管他怎么想，记忆里都只有一片空白。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出声询问另一个当事之人，“昨夜……”
“昨夜……”不说还好，一说百里云轩脸色便是一白，就连看百里青辰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瑟缩。
百里青辰心头一颤，“快说！”
百里云轩脸色更白了，“昨夜皇兄一杯接着一杯喝酒，臣弟怎么劝都不听，后来臣弟见皇兄醉了，就想让皇兄去歇息，谁知臣弟还没有开口，皇兄突然就，就……”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百里青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揉了揉眉心，强忍住头痛欲裂后宿醉的不适之感，百里青辰捏了捏拳头，“那你怎么不拒绝？！”
“臣弟自然也是不想的！”百里云轩苦笑一声，垂下眼眸，“可是皇兄贵为太子，臣弟哪里敢违背皇兄之令？莫说皇兄要的是臣弟的身子，便是要了臣弟的命，臣弟也不敢不从啊。”
说到最后，百里云轩低低一泣，两行热泪竟是从眼眶里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头下的玉枕上。
而在这句话出来的刹那，百里青辰心头便是猛地一怔，直直地望着身下的人，久久没有出声。
虽然他不清楚昨夜的事情究竟是否如百里云轩所言，但毫无疑问百里云轩方才这番回答，让他十分受用。
尤其是在他四面楚歌，被人背叛又被皇后苛责之时，更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为了这所谓的太子之位，他隐忍了太久，大臣面前的谦谦君子端方如玉，父皇面前的兄友弟恭进退有度，母后面前的母慈子孝听话守礼……
这一切都像是条条枷锁，给他上了怎么都无法挣脱的无期刑罚。
而眼下的百里云轩，他是皇子，又是男子，更是自己亲弟弟的身份，就像是一柄开启牢笼的钥匙，将百里青辰内心深处那头野兽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手指捏住百里云轩的下巴，强迫他将头仰起，看着那双盈满了泪水的眸子，百里青辰内心那股邪火又一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理智告诉他不该如此，但那头冲出牢笼的野兽却不断地在他耳畔叫嚣……
百里云轩望着眼前的人，双眸睁大，眼神里竟是无助与可怜。
就在他想要咬住唇瓣的那一刹那，那落在下巴的手指突然抚上他微微结痂的唇角，“你心甘情愿的？命也可以给本宫？”
这句话出来的刹那，百里云轩一直在嗓子眼的心，“咚”一下，回到了胸膛。
泪水夺眶而出。
但这泪水，不是痛苦，更不是屈辱。
而是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在下定决心要做成此事时，他就想到了等他的太子皇兄醒来时，自己要如何应对。
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要么交代事实，要么捏造谎言。
倘若是交代事实，毫无疑问迎接他的便是他高傲的太子皇兄无边无际的怒火。
这样的结果，是他无法接受，亦无法承受的。
他只有虚构一场梦。
虚构一场，自己楚楚可怜，而他高高在上的梦。
可他并不是在祈求他太子皇兄的怜悯。
他是在激发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那种唯我独尊，万物皆顺的强烈欲望。
只有他，只有他才是最懂他的。
他百里云轩为了他可以献祭自己，那么他百里青辰凭什么不愿意为他走下那神坛？
不愿也罢，那就让他为他来开启这地狱之门，告诉他那恶所在，才是他的最终归属。
看着眼前那人眸子里一点一点染上的欲望，百里云轩看似怯怯地点了点头，“只要太子皇兄想要的，臣弟都会奉上，如今臣弟已是一个废人，无法在外为皇兄冲锋陷阵，倘若这具身体能让皇兄……”
说着，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的唇角微微一偏，百里青辰的手指正好落入他的唇中。
滚烫的舌头擦过指尖，百里青辰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礼崩乐坏。
他一把捏住百里云轩的脖颈，让他以一个屈辱的角度仰头望着自己。
他眼神颇有几分狠厉，“本宫怎会对你有兴趣？但既然你要执意如此下贱，本宫便成全你！”
说罢，他一把扯过身上的遮蔽，将人狠狠地往身下推去……
虽然百里青辰的动作残暴，但百里云轩的唇角却扬起了一丝满足又得意的弧度。
他下贱吗？
是下贱。
但下贱的，又何止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