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谁能拒绝小皇叔呢
“二师兄，何故如此大怒？”
活了两个甲子足足一百二十多岁所以显得辈分奇低的宋知命，末牢关已经出关七八次，次数之多，不是天下第一也有天下第二了。同时司职炼铸外丹，武当林林总总近百仙丹妙药，多出自他手。
王重楼也是疑惑，他能看出，这次二师弟真的是动怒了：
“怎么了？那人又干了什么事？不是一直和小师弟骑牛游山吗？不要告诉我，小师弟被他蛊惑，要下山了！”
“哼！”
陈繇怒哼一声，将手里的书稿砸在桌子上：“你们看看，这是小师弟整理的话本，数万言，我……我……唉！你们自己看吧！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王重楼稳重地拿起书稿，不过话本罢了，能写什么？
是写历史，借古讽今；还是注解兵法，策动谋反；或者写神怪故事，导人迷信？
翻开来一看，确实是小师弟的笔迹。
“嘶！”
王掌教仅仅只看了几页，便有些呆了。
故事好不好看且另说，但这里面的文字造诣实在是高啊！
对人情世故之洞察，简直深僻入骨。
这里的每一段文字，几乎都透露着作者的狡黠和智慧。
越看下去，越是发现这本书简直绝了。
只是多了些俗不可耐的描述，不过只是一层皮罢了。
像这等好书，就应该买回家细细阅读，一遍又一遍。
如同老酒，如同好茶，需要慢慢品味。
当浮一大白啊！
“师兄？”
“掌门师兄？”
“咳咳……”
王重楼老脸一红，将没看完的话本依依不舍地放下。
“二师弟，真是那人写的？”
“不是他还有谁！小师弟承认了，他也出了一把力，润色不少……这些淫词艳语，便是在山外，这种书也应该是禁书了吧……他竟敢……竟敢……”
“嘶……”
已经一百多岁的宋知命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他修道百年，整日读的都是道门典籍，道藏不知看了多少遍，哪看过这等毁修行的玩意儿。
“咦！三位师兄在看什么呢？”
四师弟俞兴瑞，才四十来岁，内力浑厚却仅次于王重楼。
“金瓶梅？小师弟写的？哇……了不得了不得，难道……小师弟破了胎中之谜，渡过了知见瘴？竟能写出这等文字来……”
“我……看……”
比哑巴还哑巴的剑痴王小屏，古井不波，他这一生仿佛除了剑，便了无牵挂。
现在也凑上来，津津有味地品着文字。
经过嘉靖大改，又经过洪洗象润色的《金瓶梅》，就在武当山几个师兄弟手中轮番观看。
“这……里……有……剑……”
王小屏翻开了一页，是一段打斗场面。
嘉靖武学造诣何其之高，信手拈来的描述，也是直通剑道。
几人细细一看，再经过王小屏推演，竟然真的是一式精妙剑法。
“嘶！”
王重楼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他只看文字，已经是妙不可言，现在王小屏读出剑道。
这……
就像鲁迅品红楼，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到排满，流言家看到宫闱秘事。
嘉靖这一册“雪中”版本的《金瓶梅》，男女之事只是表象，骨子里是他这些年的文化沉淀，武道、仙道的升华。
“那这一段……该不会是真正的肉身修行法吧！”
“这……”
陈繇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他修道一辈子，之前只是被表象迷了双眼，加上对小师弟太过于看中，这才怒气滔天，只见淫迷，不见仙骨。
现在静下心来，也看出了诸多不凡。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
“妙妙妙……”
王重楼拂着长须，说道：“这是部天书啊！”
“小师弟在天道上的悟性，无人能比，就随他去吧！”
“确实……小师弟修天道，不是我等所能干涉的。观此书，那人武道造诣真的是深不可测，只是……朝廷……”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武当不求什么羽衣卿相，只在山中苦修，问心无愧而已。”
“如此，甚好。”
不知不觉，嘉靖在武当山上滞留了三月有余。
从初秋，到了深冬。
武当山琉璃世界，犹如仙境。
白雪覆盖了太虚宫屋顶铺就的孔雀蓝琉璃瓦，而屋檐下垂挂着的那口锈迹斑斑古剑，微微一颤。
有龙吟之声直上九重天。
惊得武当山几个老道士俱都齐聚太虚宫大庚角檐下，望着微微指向苍穹的祖师佩剑。
“祖师的佩剑何故吟啸？”
“是他……”
这一幕，让几个老道面面相觑。
小莲峰，嘉靖已是盘坐了一旬。
这数月来，他借洪洗象之手看了武当山的《阴阳参同契》，也看了大黄庭的修炼口诀。
大黄庭关，简言之便是结大丹于庐间，象龟引气至灵根，气机与天地共鸣，道士唤作真人，取自《大黄庭经》中古语“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
修成了大黄庭，才算真人，如时下世人喜好见着任何一位道士便泛滥喊作真人，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这便是天象境……”
嘉靖的头顶顿时冲出了一朵明黄色的庆云。
武当八十一峰朝大顶，山势灵秀至极，可那小莲峰上却生出了异象。
立刻便将查看祖师佩剑吟啸的几个老道士的目光吸引住了。
然后，亦只见骑牛的小身影狂奔到小莲峰陡峭山崖边上龟驼碑处，一跃而上，站在碑顶，十指掐动，眼缭乱。
别看洪洗象总记不住自己岁数，数术上却是造诣精深，易经四典皆滚瓜烂熟，融会贯通，在卜筮上一骑绝尘，超出同辈师兄一大截，连当年算出了玄武当兴五百年的上辈掌教都自叹不如，曾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多。
洪洗象越是推算，额头越是渗出汗水，最终，他跌坐在碑下。
一群师兄也已经到了。
扶起洪洗象便直上小莲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