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泄密为由诛杀左右十余人,并赐死了毛皇后。
消息传开后,朝野不乏暗中为毛皇后叫屈、腹诽曹叡者——曹叡此举,与早年文帝曹丕赐死甄姬何异呢?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没有人傻到去劝谏。
相反,很多人都宛如嗅到腐臭味的苍蝇,以郭夫人将为后宫之主,遂开始积极寻机会与西平郭家攀交了。
此中自是不含夏侯惠的。
毕竟自从文帝曹丕定制后,外戚的权势与地位远远逊色于宗室谯沛子弟。
所以现今,天子曹叡倏然不吝增设一从事中郎之职,也要将犹是少年郎的甄德塞到中护军官署,夏侯惠的第一反应不是恩宠而是警惕,也就不足为奇了。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嘛。
但夏侯惠想不明白,自己似是也没什么让曹叡图谋的啊~
总不能说,是天子想嘉奖先前自己预测贼吴与高句丽将犯辽东之言、建议设立海东都护府之举吧?
他即使不参与辽东的战事,但日后战事罢了论功,必然不会少了他的份。就连后世史书言及此战时,都不忘添一句“讨高句丽破韩濊、拓地数千里,设海东都护,皆惠本谋也”这样的话。所以说,看似无缘参与灭国开疆之功的他,实际上早就“厥功至伟”了。
何来现今就嘉奖的道理!
“彦孙年少,朕授彼职责,实欲历练也,稚权可多教诲之。”
天子曹叡如此叮嘱了声,挥手遣甄德离去后,又继续问道,“稚权可识得,故太常之子桓嘉否?”
桓阶嗣爵之子、升迁亭公主的夫婿桓嘉.
我当然认识。
今倏然提及了他,难道是要将他调任归来京师任职,且还与我有关吗?
心中隐隐有猜测的夏侯惠,恭敬作答道,“回陛下,臣惠早年在外,与之止于一面之缘。”
“见过就好。”
轻轻颔首,曹叡继续说道,“故太常贞侯,魏室元勋也,先帝视为寄命之臣,奈何天不假年。朕即位以来,常感佐命之才不足,有若先帝之憾也,亦不吝擢其后也。现今,阿苏北出镇守河套,骁骑将军职缺,朕欲以桓嘉补之,且兼领中护军司马。稚权当与之和睦相处,勿失朕望。”
“唯。”
朗声而应,夏侯惠信誓旦旦作答,“陛下但可宽心,臣惠虽鲁莽,却非不知轻重之人。”
自然,他心中的疑惑也更甚了。
将甄德遣来他属下当值,与桓嘉继任骁骑将军且兼领中护军司马,也没什么关联吧~
况且人事任命,他还没有资格置喙,曹叡与他说了干嘛?
闲得慌吗?
“嗯。”
点了点头,曹叡将钓竿扔下,且将侍从遣得远远的,才低声叮嘱道,“翌日,庙堂有所决,稚权不得上表谏之。私下,亦不可言之。”
呃!
闭塞言路,这就是你让甄德出任从事中郎的目的?
且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不吝招我入宫禁,屈尊提前叮嘱一声?
闻言,夏侯惠不由愕然。
“嗯?!”
不见夏侯惠作答的曹叡,眉目皆肃,“稚权是没听清楚吗?”
“唯!”
连忙起身,夏侯惠恭敬行礼,“臣惠谨记陛下之言,绝不有悖。”
“归去吧。”
“唯。陛下,臣惠告退。”
出了宫禁的夏侯惠,还先去了中护军官署一趟。
把桓嘉与甄德将来署中任职,以及自己要沐休三日的事情知会了虞松后,才归去自家府邸——既然天子曹叡声称翌日庙堂有事发生,且还叮嘱他万不可参合,索性他就居家数日、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物来顺应嘛~
好奇心没必要太旺盛不是?
且天子让他装聋作哑,无非是不想他犯颜直谏而已,并非是事情牵扯到了他。如此,何不作恭顺姿态,让天子放心呢?
更莫说,已然开始绸缪未来的他,早就没有了犯颜直谏之心。
一路心无杂念,策马缓缓归至令支侯府。
将马缰绳递给出迎的扈从,夏侯惠刚进府便寻了管事孙娄,让他遣人去大兄夏侯衡府上,知会侄子夏侯庄翌日过府一趟。
缘由,是夏侯庄与甄德年纪大抵相仿,应能相处得愉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