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去查谁怎么查
乾清宫內,
隨著龙柱下的凹槽內,冰块缓缓融化,殿內的空气,微微也有些冷意,隨著陈辉三次叩首,冷冽的回答,也让眾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还要引內廷太监,参政议政。
“奴婢以为,此事牵连甚广,奴婢来查,牵扯到谁,便查谁,”
“嗯,你倒是敢说实话,顾爱卿,陈辉的话,你可听见了?”
武皇並未多加理会陈辉,反而和顏悦色的,对著跪在殿中央的顾阁老问去,这態度,令文武百官面色有些古怪,难道陛下另有想法,
“回陛下,臣自然是听到了,若是太上皇听信臣公公的话,臣便不再辩解,臣这就自行去詔狱。”
竟然也不狡辩,跪地叩首,就要褪去官帽,却不知这个態度,引得太上皇又是大怒,呵斥道;
“混帐,朕谁的话也不听,你想去詔狱,现在还早了些,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朕的门生吗,天宝年间的进士,朕记起来了,当时特意点的你,去了翰林院,而后去了六部,朕都记得,好,既然是朕的臣党,是与不是,朕现在不会认,也不会否你,朕就认准你是个英雄好汉,这句话朕也绝不会收回,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就是让你来查.”
阴鬱的眼神,盯著顾一臣一步都不挪动,
“臣领旨,臣”
还没说完,太上皇忽然又插言;
“陈辉,你一个,顾一臣一个,还有那个刑部的宋振,都察院一个,大理寺一个,皇城司一个,北静王,东平王,两个,还有內阁的人,都要出人去陪审,去查,去查他的后台,他的同党,不对,还有洛云侯,洛云侯,人呢?”
絮絮叨叨说到最后,太上皇忽然抬起头,想在人群中寻找洛云侯的身影。
殿內人群里,
眼看著躲不过去,张瑾瑜紧了一下麵皮,查徐长文,不就是来查他的吗,同党,后台,好像徐长文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啊,眼见著眾多朝臣,把目光寻向自己这一边,张瑾瑜无奈,只能硬著头皮,在几位王爷嘲讽的目光中,站了出来,
“稟太上皇,臣在此,”
人是站著出列的,也没跪下,不是说张瑾瑜不拜,而是人太多,若是跪下,就怕寻不见他的身影,
太上皇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到人群中,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英武不凡,带著一股锐气,还是含著军中的锐气,果真是“百年不遇”的帅才,关內平乱,还需要此人做那定海神针。
“好,好一个洛云侯,果真英武不凡,你们张家,世代忠良,驻守边关,朕都记在心上,但此番寿宴,本是高兴之事,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想到手上的奏疏,太上皇周圣卓始终不能平復心境,歷朝歷代的皇帝,谁能有他这般在寿宴上,被臣子所骂,史书上必定会记载此事,一代贤名,付之东流啊。
闻听此话,整个殿內的焦点,就落在张瑾瑜头上,不说勛贵这边忽然窃窃私语,就连文官那边,也都坐立不安,不知洛云侯又有何惊世之言。
但恰恰是这句话,把张瑾瑜问住了,门生犯了错,为师者必受牵连,既如此,还要问他做什么,或者说,太上皇的意思.不在此处,看了看跪在前头的顾阁老,自己也不能落於人后,刚刚读的那些,写的是什么自己也没记住啊;
“启稟太上皇,徐长文乃是臣的门生,若是说有罪,臣也有罪,但臣刚刚光知道吃菜,具体奏摺写的什么,臣也没听清楚,但臣以为,不管做什么,无非是一个理字,首先断言此人的人品,就像江南那些来京受审官员,都说自己是清官,可是一抄家,都是几百万两白银子,他们说的再多,臣也不信,既然太上皇抄了他的家,那先定其人品,最后在查案,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
越说越多,张瑾瑜就拿市井的事,来评理,听得文武百官默不作声,到最后,陈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紧斥责;
“洛云侯,太上皇是问你怎么查案的,不是听你来说市井道理的。”
不知是不是语气不好,突然的插言打断了话语,张瑾瑜是停了话,可眼神有些诡异的盯著陈公公,就这么不说话,站在那盯著陈辉纹丝不动,这模样,不仅文武百官不解,就连武皇和太上皇都觉得蹊蹺,武皇心中一动,问道;
“洛云侯,怎么不说话了,盯著陈辉看做什么?”
“回陛下的话,臣有些不明白,今日臣来此的目的,是来参加太上皇寿宴,一个是给太上皇祝寿,添添福气,另一个是来凑热闹,尝尝御膳房的菜品,怎么闹到现在,太上皇被气著了,宴会热闹也没了,臣吃的鹿肉还剩了一些,好好的事情,陈公公,你说你是怎么安排的。”
张瑾瑜好似是装傻充楞,还用衣袖抹了嘴角的酱汁,满脸的疑问不说,竟然还从脸上看到了困惑,这一问不要紧,殿內仿佛像是炸了锅一般,不少官员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事,早就谋后而定,
“严兄,洛云侯说的对啊,好好一场宴席,竟然落得这般田地,你说那陈公公想做什么?”
严从沉吟片刻,也有些摸不著头脑,按理说朝中爭抢,怎会牵连宫中,难不成是江南一案。
“是啊,严兄,曹兄说的对,恐怕是有人在背后安排,你说会是谁呢,”
“是谁呢,司礼监的公公?”
窃窃私语变成议论纷纷,台前的陈辉已经嚇得面色一白,额头上细汗密布,手收在衣袖中打著哆嗦,
“行了,太上皇问你是徐长文的事,说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你说做官为清,那你说说徐长文是不是清官,还有你呢?”
眼见著议论声越来越大,武皇一挥衣袖,回归正道,殿內瞬间安静下来,台上的几位司礼监的公公,全都暗自鬆了口气,
张瑾瑜却有些为难,哪有这样问的,尷尬一笑,拜道;
“启稟陛下,臣不敢妄言,那徐长文为官仅有一个月,就算想贪墨,只能从江南賑灾款那里拿,江南的官,臣知道,都是家財万贯,或许江南来京的几位大人,也有不少家財,但徐长文绝对是清官,至於臣,则不是,臣喜欢银子,虽然没有贪墨百姓钱財,倒是拿了不少士绅豪商送来的,所以臣不是清官。”
一番话说完,整个大殿內的文武百官,就连两位圣人都有些猝不及防,还能这般回话,
“行了,什么清官不清官的,只要能为朝廷尽忠,朕也不是不能容忍,洛云侯也算一个,陈辉,你组织人来查。”
太上皇拿著金佛尘,使劲敲了敲桌子,“砰砰”作响,好像就要把洛云侯说的话略过,这番举动,看似无意,可惊在眾人心里,太上皇竟然这般偏袒洛云侯,怎会这样。
“是,太上皇,奴婢这就去查,”
陈辉赶紧接令,刚想转身,又停下脚步,脸上艰难稟告;
“太上皇,奴婢应该从谁查起?先抓哪些人啊,”
明显的,朝中重臣,最有嫌疑的都在主审之內,他又能抓谁呢?
“查谁,查谁呢,”
也不知是不是心神受阻,太上皇感到头脑一阵昏眩,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倒下,夏守忠见了,赶紧跑上高台,痛哭出声,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来人啊,叫御医,叫御医,”
一阵手忙脚乱,待御医前来,给太上皇扎了针,用了秘药,太上皇这才清醒过来,
“你拿著奏疏,按照里面的去查,去抓,先把徐长文关进天牢中,再去抄家,把家中抄来的东西,送去刑部部堂內,让內阁亲自去看看,是不是贪官,剩下的,朕等著信,”
说话声少气无力,夏守忠哭嚎著跪在地上,喊道;
“主子,主子,您別说话了,多休息,陈辉,还不滚啊。”
悽厉的吶喊声,响彻乾清宫內,待太上皇被內廷太监,抬著龙榻回宫休息后,只留下一片狼藉,武皇脸色有些复杂,瞧著几位王兄悵然若失的脸面,忽然失去了兴趣,摆了摆手,
“去查吧,”
“百官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