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送得出稀罕物,无不引得百官惊嘆。
眼见著献礼完毕,就有荣国府老太君请愿,领著几位国公府女眷,去了后宫,等人走后,
大宴正式开始,戴权高声大喝,
“启宴。”
隨著悠扬的乐曲声响起,一群穿著彩衣宫女,踩著碎步,二十余名大红色群舞女子,鱼贯而入,每人手捧著红色锦布,就在殿中央漫舞,配上宫廷之乐声,实乃人间仙境。
坐在前头的张瑾瑜,看的最为清楚,眼见著眾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罕见的瞧著,荣国府的老太君,已经协同几位老国公的夫人,朝著殿后走去,应该是去了后宫那边,陪著太后和皇后娘娘。
再看身后一排,只有贾赦色眯眯的瞧著殿內舞女,至於对面文官一侧坐的贾政,中规中矩坐在那,一丝不苟。
忽然觉得,这些世家大族,过得累不累,索性,张瑾瑜不管他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抿了一下嘴唇,这茶也不是多好珍品,竟然是雨后的清茶,也不知內务府的人,贪了多少,又捏起一个麦黄的糕点,送入嘴中,猛然一顿,若不是刚刚喝了茶水送一下,这一口便吐了出来,寡淡无味不说,乾的不行,是御膳房自己做的,还是外头买的,脸色有些古怪。
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人动手吃茶点,难不成其他人都知道这些玩意入不了嘴,合著就自己不知道。
尤其是襄阳侯在身侧后一位,回头看过去,却见其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端是一副正人君子摸样。
“诸位爱卿,今日乃是太上皇六十大寿,朕甚为高兴,藉此机会,诸位臣工,满饮此杯酒,为太上皇贺寿。”
武皇许是看了殿內之舞,心情好大好,正端著白玉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余下眾臣,身边伺候的內侍,全部跪在桌子身边,给桌上酒盅满上,文臣一侧,眾人端起酒盅,长袍广袖,举杯时候,用袖口遮挡,满饮此杯,倒是武勛这边,乾脆利落,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著唇角流落,滴在玄色朝服上,渗出小小痕跡,却也毫不在意。
首辅李大人,则是不然,在大公子搀扶下,站起身,举起酒杯,
“陛下隆恩,太上皇戎马半生,平定四方,如今国泰民安,实乃苍生之福,老臣也老了,就这一杯酒,祝皇上,和太上皇福寿绵长。”
说完,就颤颤巍巍的把酒盅靠近嘴边,饮了一下去。
好似是开了头一般,
卢阁老也隨之起身接话;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春秋鼎盛,天下太平,今日,太上皇贺寿,更是普天同庆,朝廷贤才,比比皆是,臣彻查吏部以来,革职庸碌之辈不知凡几,启用新科进士,如今各地粮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都是托陛下,和太上皇之福,臣满饮此杯酒,祝我大武,武运昌隆。”
脸色坚毅,竟然说出武运昌隆之话,引起眾人频频侧目,就连张瑾瑜听了,都有些佩服五体投地,瞎话能说者,算是圆滑,能说假话不变色者,老奸巨猾,关內刚刚平定京南,几乎是一片废墟,哪来的太平盛世。
可架不住这些朝臣一顿吹捧,文官的嘴,几乎没有停过,武勛这边眾人,连个话都插不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舞跳完,太上皇竞也端起白玉酒盅,微微頷首,目光也多是柔顺,
“好了,诸位爱卿,今日太上皇大寿,何来那么多客气,开宴。”
“开宴。”
武皇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戴权立刻山呼,
殿门洞开,隨著舞姬退下,一阵细碎靴底碾过金砖的声响,传了进来,眾人抬眼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群伺候的內侍太监,提著食盒入內,想来这就是御膳房准备的。
几乎是两个人一组,並肩走带各人桌子前,动作整齐,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待眾多內侍站定,总管太监尖细声音喊了一声;
“上宴。”
眾人便见到每个內侍太监,从身后檀木食盒取出碟碗,不过片刻,每张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八个菜餚,青瓷,白瓷,蓝瓷的碟碗,错落有致,看著倒是上档次,
最后在放上碗筷,人便撤了下去。
张瑾瑜闻著香味,细细看了几眼,也叫不出什么名字,桌上入眼就是最中央的一处蓝色瓷碗,碗里是一大块肉,外皮泛著琥珀色的光泽,汁浓稠,混合一股酒香的味道,至於什么肉看不出来。
却不知,
恰好北静王水溶,面带惊讶,
“皇上,臣斗胆一问,一桌子菜品,这中间的滷肉,可是西狩猎场的鹿肉?好似去年,眾多年轻將领,在狩猎场打的那群鹿。”
提及去年秋猎,不少武勛满眼欣喜,尤其是这些食材,大部分被各家给分了,这些能用冰窖藏下来,也是了大功夫的,
戴权站在前台,回头望了一眼皇上,见其点头这才开口,
“王爷所言不差,这中间的燉肉,就是去年狩猎的鹿肉,是御膳房特意挑选的,足足用雕餵了十二个时辰,才退了腥气,鹿又代表福禄双至,大吉之色。”
一边介绍,眾臣一边享用,太上皇盘坐在一旁,听到解释,也满意点点头,拿起筷子,轻轻一挑,鹿肉就颤颤巍巍分开,像玉脂般细腻,送入口中,醇厚的肉香在舌尖蔓延。
眾人吃的斯斯文文,就连武勛那边的老国公也是如此,只有张瑾瑜毫无顾忌,拿起筷子直接插起来,使劲咬了一大口送入嘴中,满口肉香,这手艺绝了,
只是吃的太急,有些噎著,看到碟碗旁边,还有一个白瓷碗,一手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是汤水,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爽口解腻,就这样,一口肉,一口汤,大口吃了起来,看著对面那些侍郎和郎中,目瞪口呆。
也不知有意无意,几位藩王,尤其是郑王等人,余光不时的看向最后面的位置,见到洛云侯如此吃相,嘴角露出鄙夷神色,隨之,就像是传染那一般,几位王爷相互对视一眼之后,
宋王周建生最先开口,
“果真是秋猎的鹿肉,一入嘴中,口齿留香,但再好吃,也要有些吃相,不像某些人,从关外而来,吃了上顿没下顿。”
宋王端著酒杯,顿了顿,声音不大不小,此番殿外舞女刚刚上来,还未演奏乐章,话音传遍殿內,让眾多朝臣手中筷子,微微停了下来,四下观看,都瞧见洛云侯正在那狼吞虎咽用膳,不少人心思翻转,猜测宋王乃是何意。
“哎,四弟有所不知,洛云侯在北疆关外,经常吃著风乾的肉乾,怕是没有见过这般精细的宴席,再说了,鹿肉本就是要大口吃才香,没咱们小口品尝,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汉王周令光戏謔的言语接话,故意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鹿肉,在唇边抿上一口,才慢悠悠送入口中。
隨著汉王开口,陈王如何忍得住,闻言笑道;
“三哥这话在理,只是这乾清宫的宴席,终究不是边关军帐,总该守一些规矩,你瞧那块肉上的酱汁,都落在外面了,若是传出去,还当我大武侯爷,不懂礼仪呢。”
目光落在洛云侯桌面上,斑驳一片,格外显眼。
正吃的欢快的张瑾瑜,闻听几人言语,顿时像嘴里塞了一个苍蝇一般,噁心的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几位王爷,人模狗样,坐的还算安稳,刚想说话,
身后的襄阳侯眼疾手快,赶紧夹起鹿肉狠狠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插言道;
“几位王爷,洛云侯乃是武將出身,行军打仗,习惯使然,就算是在下,在军营也是一般吃食,若是吃的慢了,耽误时间,所以习惯使然,莫要见外。”
却不知这般解释,更让几位王爷唾之以鼻,郑王周昌德放下酒盅,摇了摇头,
“襄阳侯所言不差,可军中是军中,宴席是宴席,此番菜品,都是御膳房精心做的,需要慢慢品尝出滋味,故其脸面啊。”
算是训斥话语在里面,这些话,犹如在殿內湖面上投下石子,在朝臣之间,荡漾其层层涟漪,还有不少人眼底透著一丝笑意,就连四王八公都有些皱著眉,闭口不言,三位皇子想开口说话,却被武皇瞪了回去。
“侯爷,您说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