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永诚公主后手
夜色渐明,
烛火映衬著青砖碧瓦上,左右摇摆,宛如此刻的二人,心思各异,不远处街面上,人影稀疏,几乎是空荡荡的长街,別有几分寂静在里面。
铜狮口中衔著的铜环泛著冷光,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夜风掠过空荡荡的长街,捲起墙角半片残叶,簌簌擦过朱漆门槛,在寂静中划出细微声响。
张瑾瑜面目有些诧异,握了握腰间的宝剑,玄色的劲装外,穿著金丝软甲,故意瞧了瞧天上的月色,周围只有看门的小廝,提著灯笼立在周围,剩下的亲兵护卫,倒是没有少人,
“原来是永诚公主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不知殿下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大半夜的,俗话说女子上门,不是送人就是要命,尤其眼前之人,还是一位公主,能有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周莹却是盈盈一笑,掀开车帘,缓缓下了马车,周身穿著深色袍服,腰间还掛著一个木色令牌,只有发梢之间,还有一些玉色金釵,插在头上,若隱若现,眼角的一抹硃砂,点缀其中,更显几分嫵媚,却也暗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看著侯府门前,
一水的金甲亲兵,列阵在內,侯爷这身装扮,在府门下,別有一番肃杀之气,
“侯爷这是要去哪,这么晚了,不会是和哪位相好的,幽会去吧。”
一声委屈嘆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妻妾的哀怨,瞅见自己的袍服还掛在车架上,伸手就是一拽,裙摆落下,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与夜色里潮湿的青苔气息混合在一起,身后的侍女邹晓,也是一身劲装跟在侧后,腰间別著利刃,眼神里倒是波澜不惊。
见此情形,张瑾瑜倒也不著急前去,眼神注意到公主的裙摆上,还沾著些许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某处匆忙赶来,反手从腰间拿过宫里送的玉牌,递给寧边,使了眼色,吩咐道;
“南边你先去安排,定要小心,”
“是,侯爷。”
寧边快速接了玉令牌,可现在情形,永诚公主掐在这个时辰来堵门,明显是有些不正常,有心想提醒,话到嘴边,又是咽了回去,只得抱拳领命,点齐亲兵护卫,翻身上马,出了侯府,直奔著南城门而去,
这一幕,周莹並未理会,眼里只盯著洛云侯身影不动声色,
“公主说笑了,臣今日,尚有要事在身,怎会去那烟之地,在者府上妻妾尚在,臣亦是喜欢,外面风尘女子虽好,但臣不好这一口,”
话音刚落,眼神又看见一人,女史葛清,抱著一个包裹,亦是走了下来,怕不是要送东西不成,心中猜测一番,
“听说侯爷这几日辛苦,回来几日,也不来我府上敘敘话,倒是今日晌午的时候,有人说,侯爷府上新进了金陵的云雾茶,而且从江南送来的镜湖水,也到了府上,本宫特意过来討上一杯喝。”
指尖划过张瑾瑜锦衣,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眼神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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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侯爷今日这一身打扮,还有身后有那些金甲亲兵,倒不像是请人喝茶的样子。”
四周空气骤然有些凝固,身后那些亲兵校尉,手不自觉的按在刀柄之上,却被洛云侯用眼神制止,街面上胡同里,巡街的更夫,梆子声再次响起,与铜锣声交杂在一块,惊醒了街角野猫,“嗷呜”一声,便窜进巷子里,猫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殿下说笑了,臣还有公务在身,要去城內巡查,后日就是太上皇寿宴,这天南海北的人太多,恐怕有宵小之辈,趁乱闹事,再者,大半夜的,公主上一男子府邸喝茶,恐怕有违礼制。”
张瑾瑜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腰间的玉佩与剑穗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噹声,就著一些微弱的声响,也缓解二人身前的紧张感。
周莹掩唇轻笑,腕间金铃隨著动作轻响,用手归拢额前的秀髮:
“侯爷倒是尽心尽力,这么晚了,也要巡街,不过本宫听说,南城门今夜有贵客到访?这信啊,都送进本宫这里了,侯爷,您猜贵客是谁?”
周莹今日来,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另有目的,本以为是假的情报,没想到来的刚刚好,突然伸手,握住张瑾瑜的手腕,指尖冰凉,如同冬日的寒冰:
“就像三日前,长姐深夜离宫,也是从南城门出去的?本宫心中担忧,大半夜出城门,难道还想著回北山行宫不成,侯爷说呢。”
指甲微微用力,华润之感,陷入张瑾瑜的皮肤,眼神中多是担忧神色。
夜风捲起周莹鬢边一缕青丝,扫过二人脸面,张瑾瑜强压下心头意动,都说两位殿下美,但这般吸引人的,还真是少见,尤其是胸前的伟岸,时刻吸引自己眼神,不过,长公主深夜出京城,是去干什么呢,
“殿下说笑了,京城城门进出,都是需要兵马司和皇城司同意,长公主一向恪守宫规,喜欢清静,怎会”
开脱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周莹打断。
“是吗?”
周莹鬆开手,转身走到马车旁,从葛清抱著的包裹里,取出一卷明黄绸缎,绸缎边缘有些许褶皱,显示出它被频繁翻阅过。
“那这封密信,侯爷或许是喜欢,”
走到灯笼下面,展开绸缎,月光下,绢布上赫然是长公主周香雪的名字,呈递的乃是密语,只是末尾多了几滴暗红血跡,字跡潦草,应该是情况紧急,但那几滴血跡却显得格外刺眼。
张瑾瑜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绢布上的內容,说的倒是多,可都是加密文书,看不明白,但落款是京南旧地,还是能看清楚的,京南旧地,又是何处,
然而,再仔细看下去,绢布边角微微捲起,墨跡未乾处竟有淡淡的水渍,分明是刚偽造不久,字跡潦草,书写的时候,应该是慌乱不已。
“殿下从何处得来这封信?”
张瑾瑜没有问锦布上所写的东西,而是问东西由来,若是长公主的东西,以长公主的心思,必然不会把密信都给丟了的情况,应该是直接抄录,或者说,眼前这位,给篡改的,
永诚公主將绢布收回袖中,笑容愈发甜美:
“侯爷不必多问,本宫拿来的拓本,至於如何得到的,就不必告诉侯爷了,密语不好解,但本宫所见之多,尚且给侯爷解说一番,可好,”
忽然再次靠近,压低声音:
“信上所提到的京南旧地,就是林山郡城,而且是苏家的人送来的,这么多年,那位苏家嫡子,尸骨早就成烂泥了,这时候有人给家姐送信,这就说明,或许那一位,有了踪跡”
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张瑾瑜心头,苏家那位,不就是苏什么魁,也是一位侯爷,主子就是东宫太子,忠义亲王,这个时候,这封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落在有心人手里,蛛丝马跡都可现行。
好在这些,与他有何干係,就算人人得知,那也是宫里面的事,太上皇最为著急,当年前太子如何“死的”,只有他清楚,笑了笑,
“殿下,臣愚钝,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张瑾瑜露出疑惑的神色,好似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论演技,两世为人的张瑾瑜,自然是炉火纯青,忽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殿下,莫不是长公主她另有新欢,那也不对啊,臣曾问过长公主,是否有面首养之於內,以供差遣,长公主告知臣,並没用,就像臣问过殿下一般,殿下不也是说,没有这些,和駙马感情,依旧是稳如泰山,难道,是长公主骗了臣不成。”
犹自在那皱眉纠结,这样子,別说別人信不信,张瑾瑜自己都有些信了,
突然,
周莹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檐下棲息的寒鸦,寒鸦扑稜稜地飞起,在夜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几乎是一瞬间,
永诚公主撩起下摆,重新坐回马车,放下垂帘的瞬间,露出半张脸:
“明日清晨,本宫给侯爷备下早膳,请侯爷来此用膳,走。”
“是,殿下,”
隨著车夫马鞭挥舞,车架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清辉和若有若无的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