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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6章 恭迎新皇
    ……
    次日。
    登基大典。
    时辰已至,登顶礼启。
    在众臣朝拜声中,高处的新皇忽然转身,向着与众人同样的方向缓缓跪拜,动作无比虔诚。
    众臣一时只当他在跪颂天地先祖,不免感慨新皇实有人伦之心,堪当大任。
    殊不知——
    一帘之隔。
    明黄背影盈盈而立。
    金丝碧龙,祥鹤兆瑞。
    仅是一个背影,尽数透着无声的威仪。
    他们朝拜他,更是在朝拜她。
    在朝臣山呼海啸的贺声中,高位的新皇轻启唇瓣,看向帘帐之外的视线无尽深情。
    “恭迎新皇……”
    她是他——
    唯一的皇。
    朝呼声里,柳禾侧目看向角落,那处安安静静躺着一只匣子,内里却已空空。
    有什么东西嵌入骨节,清浅到几乎看不出痕迹。
    直至——
    彻底融入骨血。
    她似乎听到了南黛的声音。
    缭绕耳畔,渺远又亲切。
    【继续往前走,我的小柳……】
    继续往前走。
    不要回头。
    南黛,或许该唤一声母亲。
    我会赢给你看。
    ……
    礼毕。
    长胥疑身为明面上的新皇,登基余礼未完,一时半会还不能抽身离去。
    柳禾自偏殿取下沉重的金冠,龇牙揉了揉后颈。
    身后伸来的臂膀却将她轻轻圈住。
    动作稍顿,她并未回头。
    熟悉的麝香烟气已钻入鼻息,虽清浅至极,几近消散,却足够让她知晓身后是何人。
    摘下繁琐的耳坠,她随口询问。
    “你一个威仪万千的摄政王,这种时候不去帮着长胥疑携会朝臣,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他应付的来,”男人的指尖勾动她的发丝,贴心地顺了顺,“符苓呢?又被你关在密阁了?”
    这次可不是关,正经托他做事。
    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忽然想起有些事还未同他说起,柳禾顺势开口。
    “符苓的情蛊已解,你也可安心了。”
    替她顺发的手微微停顿。
    安静打量她半晌,南宫佞忽然笑了,继续抓过玉梳帮她梳理着如瀑的墨发。
    “他也甘心就这样解了情蛊?”
    柳禾没回头,任他替自己梳发。
    “什么意思?”
    解蛊是好事,为何会不甘。
    身体一轻,竟是被男人架起来放到了案上,继而见他双臂撑住案面,倾身凑近了些。
    “没了情蛊,他索欢时岂非很容易被你拒绝?”
    南宫佞嗓音微沉,附在她耳廓低喃。
    “就像拒绝我一样……”
    柳禾单指抵住他的心口,毫不客气地将人推远了些。
    “这几日都不许闹我,”语气浅淡,却又不是在同他商量,“今晨这一身衣裳沉的厉害,到现在都膀子酸痛。”
    华裳做工繁重,小姑娘的身子娇娇柔软,将这衣裳穿上整日确实受苦了。
    “去榻上,”他低声道,半是哄劝般是诱惑,“我帮你按按,便会好些了。”
    柳禾懒懒抬眼,清浅反问。
    “你当我傻?”
    真若是上了榻,能轻易下来才怪。
    “那……”似不甘心就这样被拒绝,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面颊处疼惜摩挲,“我燃烟了?”
    若是放在从前听到这话,柳禾指定心口一悬。
    可眼下,她却能气定神闲回应。
    “随你。”
    见她这般反应,南宫佞饶有兴致一挑眉。
    小姑娘忽然如此硬气,莫非是有了什么抵抗麝香烟的法子,所以不再惧他?
    也是在这一刻,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些不同。
    自从腰腹处长出了那图纹之后,他便能时刻探知她的心思,便是她有意遮掩依旧会泄出几句。
    可今日,竟半个字都没有。
    见他察觉到异样,柳禾索性抬脸笑着看他。
    “怎么了?”
    俏生生的小脸上砌着笑意,倒像是在有意挑衅。
    “不惧麝香烟,连小心思都不准我探知……”大掌不轻不重将脸捏住,语气好似在哄孩子,“是今日登基大典发生了何事?”
    她笑而不语,只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右手食指骨节。
    难掩好奇,他轻轻抓起纤细的皓腕查看。
    分明什么都没有。
    又见她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若无其事任他打量,南宫佞故作怅然。
    “小姑娘长大,总会有秘密瞒着人,”轻声叹息,将小手包裹进大掌里,“也罢,我不窥探就是……”
    有戒心是好事。
    可他又想,若她能再信任他些,也许会更好。
    不过小姑娘似乎并不知情爱为何物。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而他,又是何时失了心的呢。
    许是高崖之上,她说不论何人于她而言都是人,她愿守护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
    许是难抵麝香烟气窝进他怀里,娇憨可人地任他逗弄调侃。
    记不得了……
    终归是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脑海中已角角落落都是她的影子。
    少女的喜怒,身躯,性情。
    一切都让他沉浸。
    他清楚地知晓,自己绝不甘心与她锢步于寻常鱼水之欢,愉快过后便一拍两散的关系。
    奈何多年来不善言谈,实恐她不知他心意。
    “将我的心思窥探多了,会死人。”
    少女似笑非笑,话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
    ……死人。
    男人眸光深邃,十指不知不觉间已与她相扣。
    “日后若有取人性命之事,让我来就好,”缓缓摩挲指缝,极尽爱怜,“使我为刀,你的手便不必染血。”
    他越来越明白——
    兄长当年为何明知那是条不归之路,却仍甘之如饴,不惜将命都搭上。
    如今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兄长说,为心上人赴汤蹈火乃至幸之事。
    心上人……
    南宫佞唇角轻挑,勾起一个似有自嘲之意的笑,话至嘴边却再没了伪装。
    “方才的话,任何人都适用,”他沉声允诺,直视着她的双眸,“包括我自己。”
    若真到了牺牲以换利之时,他愿意为她做点什么。
    他知她柔弱纤细的肩膀上担负沉重,也知她所行之事关系天下万民,错不得半步。
    反过来,他也想让她知道。
    南宫家的每一句承诺,都有重量。
    他对她——
    从不是玩闹而已。
    男人的掌带着她的手穿过衣衫,于紧实炽热的腰腹处停驻。
    像是在无声提醒,他已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