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五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炸油条的活计进了屋。
“她像发疯一样，张牙舞爪朝我扑了过来，你们看看，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被她用指甲给抓出来的。”
黄老五全无防备，他本能地推了老板娘一下，用力过猛，老板娘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当时外面有很多等着买早点的人，大家亲眼目睹了老板娘从发疯到死亡的全过程。
老板娘虽然是跌死的，但肯定是和黄老五有关系，黄老五若是不推她，她不会跌倒，也就不会死。
所以黄老五肯定就是杀死老板娘的凶手。
误杀也是杀，就看衙门如何量刑了，运气好，罚点银子挨顿板子，毕竟杀死的是自家老婆，自家的事，就是家事，如果老板娘的娘家不追究，也就是这样判了。
可若是运气不好，十有八九，挨完板子还要去做苦役，没有个十来年回不来。
王晋一边听黄老五哆哆嗦嗦描述当时的情景，一边听着旁边的围观百姓给这个案子做结案陈词，好吧，一个比一个厉害，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五城兵马司里没有仵作，要到京兆衙门里去借人，但是王晋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有些蹊跷，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黄老五在内都能作证，老板娘在进屋之前还是好好的，她就是忽然间发疯的，而且就连王晋也承认，这位老板娘一向是个厚道人，从来也没有过发疯的症状。
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然发疯，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疯的，不是有鬼，还是什么？
王晋立刻便将这个案子和前几天的张洪举自杀案联系起来，这么诡异的案子，五城兵马司可不能管，就连京府衙门也不行，必须要交给锦衣卫啊。
于是王晋便让人去请锦衣卫，他当然不敢直接去找霍明睿，但是他在锦衣卫有熟人，锦衣卫的王鲁是他的堂兄。
王鲁被自家堂弟请过来，一看这案子，王鲁便皱起眉头，不过既然是发生在堂弟地盘上的事，他当然要帮忙。
他没有接这案子，但是他带着他的人留下来帮忙查案了。
这一查就更加迷糊了。
黄老五夫妻在这条街上的人缘很好，他家虽然生意好，可是他们很会做人做事，把邻里街坊全都打点得很好，因此，哪怕有人嫉妒他家生意好，可是也不会是深仇大恨。
且，黄老五夫妻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他们的亲戚都在京城，他家虽然只是做小买卖的，但是家境不错，手里不缺钱。
亲戚之间，只要不穷不讴不借钱，那就是好亲戚，因此，黄老五的亲戚们，全都夸他们夫妻厚道。
不过，王鲁和王晋也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黄老五夫妻虽然这好那好，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他们没有孩子。
夫妻成亲二十年，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
黄老五的父母还在世时，没少因为这件事生气，还曾动过想从亲戚家里过继孩子的念头，可是后来老两口过世了，没有人催他们生孩子了，这过继孩子的事也就没有再提过。
仵作也来了，他给老板娘验了尸，验尸结果更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老板娘无外伤，没错，老板娘一点外伤都没有，倒是黄老五的脸被老板娘给抓破了。
老板娘虽然跌倒，可是除了一点磕碰的淤青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外伤。
而老板娘也没有内伤，没有开膛破肚，仅是根据仵作的经验判断，这位老板娘身上没有什么伤，甚至就连死因也查不出来。
如果老板娘不是只有三十多岁，不是身体健康，不是在众人眼前跌倒而死，她这个死状，倒像是寿终正寝的。
仵作刚说完验尸结果，王鲁和王晋就想骂人了。
你这验的什么尸？就是验出是寿终正寝了吗？
王晋越发觉得这个案子诡异了，没错，如果京城要选出十大灵异案件，张洪举自杀案算一个，王晋一定会提名黄记老板娘寿终正寝案。
兄弟两人一商量，这个案子，王晋是一头雾水，王鲁是雾水一头。
要么把这案子交给京府衙门，让他们去查，要么就是报告霍大首领，上一个张洪举他都管了，现在这个案子也该一起管了吧。
王鲁厚着脸皮来找霍明睿，把这个案子说了一遍。
霍明睿差点就把他一脚踢开，上一个案子锦衣卫之所以会管，是因为死者是张喜乐，而张喜乐本身就是一名锦衣卫，锦衣卫和他的家眷被害，身为锦衣卫大首领的霍明睿当然不能假手于人，他要一管到底。
可这个案子算什么，黄记早点铺，那和锦衣卫有毛线关系吗？
王鲁就是吃饱了撑的。
霍明睿正要发火，忽然想起了沈凝。
他家小姑娘说过什么来着，她说她对这种案子还挺有兴趣的。
对了，小姑娘还说过，上次张喜乐的案子，她还得了功德。
霍明睿不太明白这些功德是怎么得来的，但是却知道，功德多了肯定有好处，他家小姑娘有很多功德，是金光灿烂的那一款。
能让小姑娘得到功德，还能有机会和她一起办案，一天里能有好几个时辰和她在一起，只想一想，霍大首领便美滋滋，眼睛都笑着眯了起来。
好吧，王鲁看到这样的霍大首领，差点吓得自己滚出去。
大首领怎么会有这种表情的？
他认识大首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首领。
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
谁能告诉他？
这是要杀人，还是要打人，或者是要骂人，再或者是要把人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王鲁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额滴亲娘啊，可吓死他了，下次他再也不敢给大首领找事了。
他更要承认错误，耳边却传来霍大首领温和得吓死人的声音：”你先去保护现场，我带人随后过去。”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大首领说要过去，去干啥？去干啥啊？
直到从衙门里走出来，凉风一吹，王鲁这才反应过来，大首领把这个案子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