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马蹄踏地声，轱辘的车轴声，浩浩荡荡的车队又开始启程了。
越靠近行宫，天气就越加柔和，但在奔腾前进的马车里，温度还是有些高。
江妩坐在车厢里，手里捧着一本古书在细细地看着，碧水和清荷两人便在一旁给她轻轻扇风。
看的时间有些长了，江妩感觉有些疲乏了，把书放下，伸了个懒腰。
刚松懈下来，清荷便贴心地帮江妩按摩肩膀。
碧水见江妩没有在看书了，便开始管不住嘴了，“小姐啊，那位大侠昨晚怎么来去匆匆的啊，我们泡好茶，叮嘱掌柜做了几碟小菜回来他就走了。”
碧水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想着一定要有人回应她，她自个说着也说得挺高兴的，“不过，那位大侠长得是真的帅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家。”
说着碧水扇扇子的手还停了下来，眼睛里在这崇拜和向往。
清荷忍不住打趣道，“难不成没有成家的话，你还想嫁给人家？”
碧水小脸一红，“你说什么呢！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啦~”
江妩看着碧水那娇羞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好笑，她知道碧水对轩辕衍是崇拜多过于男女之间的喜欢。
女子大多数都是慕强的，就是碧水也不例外。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轩大侠俊美……还是圣上俊美一点……”
这丫头可不知道，这两个人，可都是同一个人。
清荷开始捍卫了自家姑爷了，“怎么，我们姑爷也英俊好吧？”
碧水扁了扁嘴，“姑爷是好看。”
“可是比起轩大侠还是差了一点吧？”
她试探性地看向江妩，好似害怕江妩护夫一样。
江妩就浅浅笑着，任由她们自个争辩。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白人，晚上不能说鬼。
马车里略微颠簸了一下，一晃神，她们刚刚提到的轩大侠，现在可不就在她们的面前吗？！
碧水差点就要尖叫了，还是轩辕衍及时制止了她，“嘘！”
碧水才把嘴巴里的尖叫吞了回去。
“轩大侠！你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碧水平复着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
这轩大侠怎么神出鬼没的？要不是轩大侠救过小姐，她都要怀疑轩大侠是不是旁人派来刺杀小姐的刺客了。
不过……
她怎么感觉轩大侠和小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呢？
碧水黑碌碌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确认了，这两个人今天确实不太对劲。
按照往日，她小姐应该会起身跟轩大侠问好的，但是今日江妩仍旧静静地坐着，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而平日里来去自如，自在的轩大侠，也拘了起来，站在远处，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家小姐。
终究还是轩辕衍有了行动，他往前迈了一步，“你这马车有点热，回头我给你弄点冰过来。”
碧水、清荷眼睛一亮，冰？！轩大侠还能弄到冰？真厉害！
还没有等她们俩兴奋多久，就听见她们小姐十分果断的拒绝了，“不用了，民妇谢过了。”
轩辕衍见江妩如此冷漠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难受。
按照他的骄傲，以往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三番两次骚扰女子的行为。
可是，他总觉得，江妩对他应该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轩辕衍给了碧水一个眼神，碧水不知道是迫于男人的气压，还是对男人十分放心，或者是两者都有，心领神会后，拉着清荷就往外走，“小姐，刚刚管理吃食的宫人来问我，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去回应一下。”
清荷：“？”那我去干嘛？
江妩皱了皱眉，在两人离去之后，立马冷声说道：“陛下是什么意思？还把我的丫鬟给赶出去了，是觉得戏弄民妇很好玩吗？”
轩辕衍见她生气，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明明不善大发脾气，仍要这样装腔作势，装作自己很凶的模样，真是可爱。
但他今天来不是跟她吵架的，更不是来捉弄她的。
她昨天晚上的激烈的反应还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消散不去。
所以他今天是来为昨天的事情道歉，并且告诉他，他真的是认真的。
可能在今天之前他都没有想好。
但是在昨晚回去之后，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一个深刻的反思。
他确实是做错了。
他不够尊重她，不尊重她的身份，也不够尊重她的意愿。
但是他和她之间的见面本来就很难，所以即便他想清楚了，也没有办法见面。因此，他今天才会又一次闯入她的马车。
“孤不是来戏弄你的。”这是轩辕衍第一次在江妩的面前称“孤”，代表着他也开始正视两人之间的身份。
他站在江妩的面前，深邃黝黑的桃花眼十分真挚，“孤是来跟你道歉的。”
“希望你能够原谅孤。”
他明亮的眼眸闪着光，真诚又深情地看着江妩，“昨晚回去之后，孤很认真的思考了孤和你之间的关系……”
“孤知道自己逾越了。”
“但是孤没有办法，孤还是想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江妩说不出自己内心的震撼，卷翘的睫毛轻颤着。
“没事，你不用给孤回答。”男人深沉的嗓音带着沙砾的质感，像深远的古笛，悠远深沉。
江妩抬眸，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陛下何必呢？”
两人的身份犹如鸿沟，是不可能跨越的。
“孤甘之如饴。”
——————
前往行宫的第三天，圣上说马车上闷热，虚弱的家眷容易中暑，特意下旨将自己的冰块，分到每一家的女眷的马车内。
碧水弯腰出去令了一份冰块，发现自己盆里的这份冰块似乎比旁人的要重上许多。
心中疑惑，抱进马车里，平均放到马车内的四个角落，马车内瞬间凉快了不少。
那种难受闷热的感觉一下子就不在了，碧水看着那确实是比别家多了不少的冰块，有些疑惑，喃喃自语道：“真是巧，昨天轩大侠刚说了马车里热，说今个给咱们送冰块来，圣上今天就下令给所有前往的女眷分了一份冰块。”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姑爷的品阶，咱们的冰似乎比旁人要多些。”
马车空间不大，碧水的喃喃自语江妩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假寐阖上的眼皮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