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也看到了来人，惊讶道：
“那，是郭家大嫂？”
姜晚：“看来我们早就被盯上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一直柔弱温柔的孙氏会变成狼。
两人在村子侧后方堆放秸秆垛的地方见了面，因为说话时故意压着声音。
姜晚他们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可很快两人之间平静的对话变成了肢体间的拉扯，然后那男人猛地一巴掌抽到了孙氏脸上，声音中也满是不耐烦。
“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事儿都给你办妥了你他妈的装起良家妇女来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将这老妇扔到你那大伯家门口去，让他们看清楚你这外来的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
孙氏被那一巴掌抽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后悔极了，后悔为了展示自己的真诚，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这个人贩子。
更后悔，与这人贩子约定让他将抓到的郭氏交给她泄愤。
孙氏是在南门遇到马六的。
她主动提出离开，本来只是为了给姜晚留下一个好印象，想着若是二爷爷一家容不下她，她就去找临溪村的村民。
无论怎么说她是临溪村的媳妇，到时候要是有难也总有人能帮她一把。
可在看到桑儿脖子的长命锁时，一股名为背叛的情绪开始在她的心中发酵。
她不理解，郭氏是如何做到将自己孙子的东西送人的？又是如何心安理得地去照顾一个与自己孙子同名的小孩儿。
甚至那一刻她还进行了分析，无论是郭氏还是姜晚娘亦或者是姜游都自私在地里刨食的农民罢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驾车的男人，和那个白白嫩嫩叫桑儿的男孩。
她甚至断定，一定是郭氏用了桑儿的长命锁，换了去给那人当奶妈子的资格。
可为什么？
她可以背叛自己的亲孙子，去给照顾别人家的孩子？
而且，那孩子还那样健康，鲜活……
所以她找到了准备离开的人贩子们，将“桑儿”指给他们看。
“那个小男孩，可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是我婆婆偷来的孩子。你们要是得了他，可比你们这一车的孩子都值钱。”
恰好，这次负责买卖人口的正是马六。
他见孙氏长得好，动了邪心，硬是一句句问遍了她的来历和去处。
并答应夜里带郭氏去见她。
这才有了马六向老大要了孙氏婆婆，并扛过来向她讨赏的行为。
而至于赏什么，自然就是他马六说的算了。
此时见孙氏不从，马六也收起了一开始的耐心。
他先是一巴掌将孙氏抽得满眼金星，然后就去扯她的衣服，拽她的裤子。
孙氏害怕极了，可她也不敢大声嚷叫，若是让村里的人过来看到麻袋里的郭氏，她才是真的要完了。
原本，孙氏对于到小河村找到二爷爷一家的事情是不抱希望的，毕竟前些年见面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二爷爷一家过得有多好。
可到了小河村才发现，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二爷爷早已经故去，大伯家已经是小河村有名的富户，大儿子孙敬荣是个傻子，将近三十还没娶妻日日靠老子娘照顾。
二儿子却是个厉害的，原本也是一事无成的混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得了南垣城郑知县的青眼，成了郑知县眼前的红人，日日在县衙办差，这才让孙家起了势。
也成了村子里有名的门户。
她的到来原本大伯没什么态度，可在知道她死了男人儿子被婆婆抛弃后，大伯娘的态度明显就变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大伯娘可怜她独身一人，所以才喜欢她照顾她，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到了之后大伯娘就殷勤地给她端了碗面，可陪她吃饭的却是孙敬荣。
大伯家的大儿子，那个傻子。
长得眼歪嘴斜不说，还是个大胖子。
一双绿豆眼几乎盯在了孙氏身上，还不断地说，好看。好看。
孙氏被看得浑身不舒服。
直到入夜，她偶然听到大伯娘问孙敬荣，“把堂妹取回来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
孙敬荣开心得直拍巴掌。
孙氏整个人都麻了，一想到要和一个肥猪傻子过完下半生，她就觉得生而无望。
一时间对郭氏的恨意更甚了。
想要逃，可却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这时才想起来和马六那随口一说的约定，本不抱希望的，却不曾想他真的来了。
郭氏被他抓了来不说，那“桑儿”也要被卖掉了。
然而心情还没好一会儿，马六就将会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她这才明白，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一时间竟心灰意冷，竟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
眼见事情发展越来越歪，姜晚一把将顺子拉到了灌木中。
“看情况麻袋里装的应该是郭婶子，咱们找对人了，得先把那男的扣下，想办法问出消息来。”
顺子有些着急，“那，郭家媳妇儿，咱们不救吗？”
灌木外的声音细碎，是女人的啜泣声。
姜晚眯眼，“救还是要救一下的，不过那男的一看就很能打，咱们这么冲上去不行的。刚好先让孙氏帮忙耗一耗他的体力，咱们再从后面敲闷棍。”
顺子听懂了，一时间目瞪口呆。
这一个大姑娘，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来的？
姜晚看着他，“你也听见了，那男人绑架郭婶子可完全是孙氏指使的。”
“他可是桑儿的娘，怎么会让人去绑桑儿呢？”顺子也惊讶极了。
姜晚嘴角一抽，这信息差有点大啊。
不过还是点头，“对吧，虎毒还不食子呢，山匪进村那天她被尤三全骗走侥幸逃脱。可郭婶子一家却为了找她而失去了最佳逃离的时机。”
“你想，郭婶子家可在乐溪山脚下，若是没她这个破事儿，一家人齐全着呢，又怎么会就只剩她一个人呢？”
“而且，孙氏是跟着我们一路到了南垣城的，郭婶子有心结，不愿与她同行，这才给了她些铜板让她能来投奔亲戚。可你也看到了，这女人做了什么？”
顺子听得也是咬牙，以至于灌木外孙氏的挣扎呻吟声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