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你我皆是玩物
林汐微微偏头，看着窗外，他听到了鸟鸣声，好像是小麻雀，叽叽喳喳欢乐无比。
他心底生出羡慕，麻雀虽小，一生短暂，却也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光。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信息量过大，叶家三人需要时间消化，而林汐却想笑。
小唐警官拿了些零食放在林汐面前，“别难过，吃颗糖。”
林汐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宠溺？
难过吗？
其实还好。
林汐浅笑：“不难过啊，恶有恶报，我是最终的胜利者，应该高兴才对。”
秦天刚似乎还有话要说，他喝了口水，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叶先生，叶夫人，你们没有问题要问吗？”
叶景呼吸急促，胸口微窒，他的目光一直在林汐身上，闻言苦笑：“有，我只是，不敢问。”
这位叱咤风云的商业大亨此刻眼眶湿润：“秦队长，多谢，费心了。”
秦天刚：“这是我的职责，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如今乱象横生，您作为大企业家，也请擦亮双眼，莫被屑小蒙蔽，落的遗憾收场。”
叶景：“我明白。”
他怎么又老了些呢？林汐生出无限惆怅，这一刻，他希望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便会少了许多烦恼吧。
“秦队长。”林汐开口了，“你之前在哪里任职？”
秦天刚：“这个，恕我不方便说。”
林汐了然：“我猜得到，你很优秀，侦查能力一流，有你是百姓之福。”
秦天刚忍不住笑了笑：“能得汐神夸奖，我的荣幸。”
林汐呵呵，汐神什么，能不能别叫了！
这么个刚毅果敢的人，汐神汐神的喊，我受不了！
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有两个问题。”林汐说。
秦天刚：“汐神请说。”
林汐抽抽嘴角，开始手痒。
他没好气的一跺脚：“你怎么这么烦人啊啊啊啊！”
秦天刚和小唐警官被他可爱到了，两个人都笑卓颜开，叶家三人也有些忍俊不禁，林汐他，太耀眼了，这个孩子，如果在自己身边长大，该有多好啊。
林汐恼火，还笑得出来？
我这暴脾气！
你们不要挑战窝的底线！窝，窝，窝会打人的！
秦天刚开始顺毛：“汐哥，我们不笑了，您请说。”
哈哈哈哈哈！
林汐鼓了鼓脸：“你再笑会后悔的。”
秦天刚立刻正色：“我没笑。”
小唐警官捏住嘴巴：“我也没笑。”
叶行：“我也没....”
叶景左右看了看：“我也没有。”
温琴小声：“....妈妈也没。”
很好，一群怂蛋，林汐嫌弃的扯扯嘴角，混球儿！
林汐深吸口气，开口：“秦队长，你们确定，抓住的人是真正的徐冰吗？”
秦队长：“不确定。”
林汐：“？”
！那你查个锤子！
秦天刚：“所以找你来辨认一下，她擅长易容术，我是真的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你和她在一起生活过，可能只有你能真正的确认，关押着的是不是她。”
林汐眼里满满的无语，感情到最后还得是我？
我收回先前夸奖的话！秦天刚是头猪。
秦天刚：他好像在骂我，可我没有证据？
林汐：“你确定你的资料都属实吗？”
秦天刚：“当然，我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比对核实，你要相信我的专业素养！”
林汐：“喵的，你的所有证据虽然都合理，但是，一旦徐冰不是本人，那么，所有推论和证据都会被推翻，专业个屁啊！”
秦天刚：“.....”
好犀利的言辞，你伤害了我！小同志，做人要厚道！
林汐：“第二个问题，于容一个难产的孕妇，她是怎么做到放火调换孩子的？没有人帮忙吗？”
秦天刚：“....算是有。”
“其实，这个问题，我在等叶先生和叶夫人问起。”
“约摸二十年前的叶家，名门望族，对子孙后代极其看重，虽然叶夫人是临时待产，准备仓促，但孩子也不是普通人能靠近的。”
接下来便是重点了。
林汐觉得手心发麻，他两手交叠，掌心微微出汗，脸色却平静如常，而叶家三人却是无法淡定，还有内幕？
叶景：“调换孩子不是于容一人所为？”
秦天刚：“叶先生，我们找来专家对当年的监控进行了部分修复，结合多方信息，这才发现了端倪，当年夫人生产，叶老先生和叶老夫人也在医院，是么？”
温琴：“是的。“
“夫人生产之后，孩子交由谁看管？”秦天刚询问。
温琴：“爸妈看管，当时我产后虚弱，是爸妈还有家里的保姆守在外面。”
说到这里，温琴像是意识到了秦天刚的意有所指，她微微颤抖，抓住叶景的手：“老公，难道是爸妈的疏忽吗？”
叶景看向秦天刚：“秦队长，请说明白。”
秦天刚：“于容是帝都人，你们知道吗？”
林汐终于变了神色：“她和叶威认识？”
反应真灵敏，秦天刚点头：“对，于容的母亲曾经是叶家的帮佣，并且还和叶老先生有过一段，额，感情史，于容利用这层关系，接近了叶老先生，当时火灾发生，叶老夫人被保姆拉着惊吓跑开，叶老先生急着逃命，嘱咐于容带孩子逃离现场。”
林汐嘲讽的笑出声：“一个初生的孩子能有多重？”
秦天刚：“生死关头最考验人性，带着一个婴儿是负累，估计他来不及考虑太多，加上把于容看作是自己人吧。”
“我原来怀疑于容和叶老先生有血缘关系，但经查证，并没有。”
林汐：“那他们知道孩子被换了吗？”
秦天刚：“我们找过远在国外的两位老人，他们在最初的十多年里，并不知情，相反，因为愧疚，对叶骄极为溺爱，后来一次意外，叶夫人和两位老人相继知道了孩子并非叶家血脉，这才远赴湘北四处寻找。”
故事讲到这里，秦天刚合上电脑，“后续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这便是全部的真相。”
秦天刚揉揉眉心，这起案子是他生平查的最累最曲折最离奇的案件，牵扯众多，年代久远，推理加数据分析，实地走访调查，鞋子都磨破好几双！
就一个字：累！
林汐抹了把手心里的汗，心里生出庆幸：还好。
还好和你们没有直接关系，他从心底松了口气，二十年的苦难，一一在眼前闪过，记忆力太好，想忘都忘不掉，可明明是叶威和柳如月的错，为什么上辈子，他回来后，他们对自己那般冷漠。
时间真是个神奇且残忍的东西。
从这点上，他们和叶家人是一样的，其实就是先入为主的歧视吧。
我有那么差劲吗？林汐心里苦涩，我做错了什么呢？
有钱，就要仰着鼻孔看人吗？
可我现在也有钱，并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可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吧。
两辈子啊！他心口发闷，低头喝了一口凉茶，剥了一颗糖吃，嘴里太苦了，急需糖分缓解。
叶景和温琴呆坐片刻，温琴突然开始无声的流泪，她心疼孩子受过的苦，却又无力改变他们之间的隔阂。
她觉得自己失败的一塌糊涂，作为一个母亲，把孩子带到人世间，让他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本身就是罪恶。
叶景拍拍温琴的肩膀，怒不可遏：“真是，真是....”
他气的说不出话，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此前已经断了他们的资金，将他们踢出叶家，此刻，还能说什么呢？
骂不得，打不得，可林汐受的委屈和苦痛，就该这么算了吗？
林汐嚼着糖块，像个旁观者在看戏，半晌，觉得没意思，嘲讽出声：“哭给谁看？哭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秦天刚：“......”
小唐警官：“额，汐神，感谢您对我们的夸奖和信任？”
林汐：“不客气。”
他咽下血腥气：“秦队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秦天刚：“还有几个细节要和叶先生叶夫人核实，核实完毕之后，我带你去见徐冰。”
林汐：“好。”
秦天刚问了几个问题，和叶景讨论了一会儿，林汐漠不关心，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小麻雀出神。
叶行来到他身边：“对不起。”
林汐：“你过去好像说过了，我不想听。”
叶行：“这些年辛苦了。”
叶行突然拥抱了下林汐，揉了揉他的发顶：“以后，希望你展翅高飞，不回头也没关系，我会仰望着你，鹏程万里，星辰大海，以后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哥哥希望你后半生开开心心，健康平安。”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汐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叶行，觉得叶行好高啊，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呢，不知何时，叶行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我也希望如此。”林汐说道。
“叶行，命运既是随机，也是必然，你我皆是玩物，今生可能，真的没有缘分。”林汐微微一笑，“兜兜转转，结局虽不圆满，但你我都尽力了，往后风雨飘摇，世道艰难，各自珍重。”
叶行心里酸涩，该说的话都说了，再说对不起已经没有意义，他替林汐整理了下头发：“好，保重。”
林汐点点头，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麻雀已经飞走了，他看向蓝了句：“再见。”
不知是个小麻雀说的，还是和叶行说的，或者，只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