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不过十67岁的年纪，1袭妃色的衣裙，秀发如云，明眸如星，秀眉竹腰，气度高华从容，明丽中带着英气妩媚，让人不可逼视。
这位就是常家的6小姐，妻子的亲妹妹了。
下意识的，他往前走了几步，用身子挡住了众人看向那位紫衣少年的视线。
常晞不由得淡淡的1笑。
是怕自己会跑去跟李晗说些什么？
他实在是多虑了。
不过，前世他也是这样，永远要将那人护在身后，以至于常晞做了常国公府几十年的正房太太，到头来，竟连那人的1根头发丝都没有瞧见过。
如今，终于有机会得见真容，常晞的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今天的她，已经能够已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待眼前的这两个人。
抛开门第和家世不谈，只论品貌气质，确实还是很般配的。
那边老太君已经叫住了曹景晨，笑着问他：“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你娘和你媳妇呢？”
他恭谨地行了1礼，温声道：“家中正在设宴招待亲友，女眷众多，侄儿留在家里多有不便。正巧我这位小兄弟跟着家人进京，侄儿带着他来这里观赏山中的景致。本以为雨后路滑，少有人会来，没想到老太君也有如此雅兴，出来逛逛。”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举止得宜，并没有半分不妥之处。
难怪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如今的他，对自己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于是她也朝着曹景晨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跟着何沐阳1起，与那个紫衣少年擦肩而过，1次也没有回头。
反而是曹景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怔了片刻。
居然连1句客气的话也没有。
看来妻子所说的常家姊妹不睦，逼得她不得不出嗣李家，也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的。
他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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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回到别院的小屋里，何沐阳立刻遣退了所有仆从。
常晞又吩咐半夏：“去门口台阶下守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见她说的郑重，半夏赶紧答应了下来，退出去了。
常晞转过身，先给何沐阳斟了1杯热茶，这才坐到了他对面，斟酌着问：“如果太子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谁会是最有希望的下1个储君人选？”
何沐阳闻言大惊！
“你说什么？”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身为嫡长皇子，德行出众，身强体健，年纪又轻，以后的成长不可限量，是毫无争议的储君，为什么会出意外？
妻子又为什么会有此1问？
他知道常晞绝非信口开河之人，因此强压着心头的万般疑虑，等着听她的下文。
常晞便把当日永宁侯世子在宫中当值时，太常殿中竟有瓦片落下来，差点砸伤人1事跟何沐阳说了。
“宫中的各处殿宇，每日都有人从里到外的清扫检视，怎么会有松动的瓦片掉下来？还这么巧，竟然就在皇上和太子在场时突然砸落？”
她低声解释道：“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去永宁侯府看望2姐时，听她说起了才知道，原来从今年初开始，宫里已经发生过几次类似的怪事，有时是明明已经打灭的烛火却会在晚间无人时又燃烧起来，有时是书架突然倒塌，满满的书本全都散落1地······只因那几次都没有伤到人，当值的宫人们都怕被人责问，说成是他们自己当差不小心，于是都黑不提白不提的隐瞒遮饰过去了，直到这1次险些酿出大祸，细查之下，才把以前的那几桩事都翻出来了。”
何沐阳马上就听明白了。
“你是说，有人想蓄意谋害，因此到处设下隐患，然后等着碰运气？”他沉吟着：“若是没撞到，宫人们多1事不如少1事，自然不会声张，若是撞到了，1旦有什么闪失，宫内1时乱起来，旁人也就有机会了。”
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这样做，岂非太过冒险？
要是太子出了事，幕后主使自然有机会上位，可要是不小心错伤了皇上，太子直接继了位，那岂不是竹篮打水1场空了！
他又习惯性地伸出两支手指，在桌上无声地敲打起来。
常晞知道这是他思考时惯常会做的手势，于是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陪坐在他的对面。
屋里没有1个人说话，安静极了，却丝毫不显得尴尬，只有让人踏实的自在和安心。
不对。
还是不对。
当今圣上与太子的父子感情极好，太子又处处拔尖，只要不是逼宫谋反、巫蛊之类的滔天大罪，是绝不可能被废的。
如果不做任何动作，圣上百年之后，太子继位绝无异议，幕后之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1点机会！
如果真的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夺皇位······那么，“取乱”就是他唯1的可乘之机！
何沐阳心头1凛，看向了常晞，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你怎么会往这个方面去想？”
宫里出乱子的事，他也隐隐听说了几句。可连同太后和圣上在内，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反常之事是上天给的警示，目的是要他们自咎自省，严格律己，太后更是频频叫了钦天监进宫，询问天象是否有异动。
毕竟用这样的法子去谋害太子，实在是太过间接了，胜算根本不大。
常晞摇头道：“我只是不相信上天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出什么警示。”
她说的是实话。
当初瓦碎险些伤人1事，还不知连累了多少在太常殿当差的、不知内情的宫人呢！
若苍天有眼，真要警告世人，大可用那些人力不可企及的风雪雷电等事来显露异象，何必在宫中动这些小手脚，牵连无辜？
到底是女人家，心肠软。
何沐阳沉吟道：“你说的有理，这件事我会好好留意的。”
“2爷小心1些，免得打草惊蛇，把咱们自己也牵累进去。”常晞不由道。
“放心，我知道轻重。”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什么，而是仔细思考着常晞1开始问出的问题。
太子1旦出事，谁获利最大？
“除太子以外，最年长的就是3皇子了。”他沉声道：“可5皇子才是皇后嫡出，7皇子的生母怡妃最得圣上的宠爱，隐隐有独霸后宫之势，7皇子聪敏机慧，长得也最像圣上，如今还不满3十岁，就已经被封了理亲王，是最受喜爱的皇子······5皇子中庸守成，并不出彩，9皇子对政事1向不感兴趣，况且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兄长在，无论如何也轮不上他，其余的皇子更是年少，不可能有能力策划这样的事。”
说来说去，却并没有提到8皇子······
常晞忍不住问道：“这次秋围，只有8皇子留在皇后身边侍奉，如此孝顺，皇上和皇后应该对他也很满意吧。”
何沐阳闻言却摇了摇头。
“要说谁最不可能当上太子，恐怕就要数8皇子了。”他仔细地跟常晞解释道：“8皇子是景贵妃最小的儿子，景贵妃生产时难产而死，孩子的禀赋也极弱，身子骨很不好。皇后卧病，无力照管，8皇子就被养在1位中年无子的娘娘宫里，圣上朝务繁忙，只有合宫宴饮和节日请安时，才偶尔见上1面，父子俩的感情实在说不上好。”
这个答案是常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1个不受父皇喜爱，又没有母族帮衬的不起眼的皇子，怎么能够杀出重围，坐上皇帝的宝座？
常晞心中的疑问变得更多了。
“那这次怎么是他留下照顾皇后娘娘？”常晞又问。
“听说是8皇子自请留宫的。”何沐阳沉吟道：“据我看，有3种可能：1是他真心尊敬皇后娘娘，平时没有机会，因此想趁此时尽孝；2是他于骑射1道上并不擅长，不愿去给旁人做陪衬；3是这次秋围的规模盛大，宫里更是传出消息，圣上有意从少年新贵中提拔前3甲的人去5军都督府、禁卫军或是金吾卫中任职，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各方都希望把自己的人推上去，竞争1定会空前激烈，8皇子为人向来低调，也许是不愿意搅合到这滩浑水里去，因此提前避开了。”
他更倾向于最后的1种情况。不过也不能肯定，毕竟这位皇子在他的印象中实在是面目模糊，他根本不了解。
这次的围猎，他本想去争5军都督府的副佥事1职，既能加强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又不至于太过招摇。
不过，若按照2人今天的猜想，只怕宫中的动静才是更应该关注的。
常晞却想起了另外的1件事。
前世，周知洵为什么会单单挑了他来辅佐？
“周世兄也会参加这次的围猎吗？”她脱口而问。
何沐阳的面色如常，笑道：“这我倒是没有留意，回头让杜林再去问问吧。”
常晞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何沐阳看着心头1跳。
妻子突然提起周知洵，是想从他那里了解宫里的消息吗？还是觉得他也跟皇子们有所牵涉？还是单纯的关心他？
这个人就如此重要么？
他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很不舒服。